苏泽眉头跟着皱了起来，手指擦过怀里冰冷的电脑，望着周念的眼神有遮掩不住的担忧，“这也是后遗症吗？”
上官宫燚站在书房窗外，花园里周念背对他坐着，苏泽说话时故意低头用手遮挡，他连唇语都看不见。
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将周念关起来，上官宫燚暗暗咬了咬牙，唰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周念抬起头目光平静看着苏泽，拿起面前勺子搅了搅面前的奶茶，轻描淡写一样回道：“我不知道，这股情绪我快要压制不住了，下一次发作很有可能重复那天自残的事。我问白秦只是想知道，我感觉不痛是不是跟那股情绪有关。”
昨晚直到上午，她都用简松这个名字压制那股情绪，可她清晰的感觉到了，简松的作用越来越弱，或许明天或许今天，她再也控制不住那股情绪，只能任由它淹没掌控自己，做出毫无理智又血腥的事。
而且她越来越喜欢疼痛带来的爽感，这样下去她会上瘾的，或许有一天她会死在自己手里。
苏泽望着周念脸上的凝重，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昨天的照片是你生气后发给我的吗，上官宫燚对你做了什么吗？”
话音刚落，周念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竟生生将手里的玻璃杯子捏碎，任由滚烫的奶茶浇在手上，也任由破碎的玻璃杯扎进手心里。
鲜血流了出来，凝成一股一股染红了周念整只手。
周念像没事人一样将扎进手心的玻璃取下，目光冰冷望着苏泽，“不要再提上官宫燚，我控制不住自己。”
周念任由手心流血，抬头神情茫然望着天空散乱的白云，刚才苏泽提起上官宫燚时，她脑海里什么都没想，等回过神她已经将玻璃杯捏碎了。
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捏碎玻璃杯，身体还残留着以前的记忆吗，如果放任心里那股情绪，她是不是会杀人？
苏泽皱着眉头将周念的手拿到面前，一边用手帕系住流血的伤口，一边轻声安慰，“我知道你现在很烦躁也很混乱，但请爱惜身体，不要变回以前的你，不要被那股情绪控制。你可是暗宫的王，我们的王，不要轻易认输。”
想到敢爱敢恨的周念如今变成小心翼翼谁都不敢相信的人，苏泽心里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悲伤，连周念这样的人物都逃不脱命运的捉弄，他这种人又谈什么战胜命运，他连真实的自己都不敢面对。
周念神情疑惑又茫然望着苏泽，是她的手伤了，也是她的精神出问题了。
苏泽为什么要悲伤？
将受伤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周念看着手上系着的不规整蝴蝶结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你知道我失忆了，却没有选择离开，你一定很看重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呢，会毫无理由去杀人吗？”
那满地的尸体，简松和她全身是血，那些人都是她杀的吗？
她真的能轻易收取别人的性命吗？
苏泽神情严肃抬头直视周念双眼，他在周念眼里看见了深深的恐惧。
是啊，周念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谁是她的朋友，谁是她的仇人，连说句话都要三思而行，她还被上官宫燚禁锢了自由，连看自己的孩子都要上官宫燚点头。
苏泽一直认为，被染一强行占有的他是痛苦的，可现在他了解了，比起周念承受的痛苦，他承受的根本不算什么。
以前的周念就活在痛苦当中，为什么失忆了还要继续痛苦，老天爷为什么不能慈悲一点。
“为什么想要知道以前，重新开始不好吗，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帮你，永远不会离开你，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我这条命交给你。”
苏泽看着周念的神情无比严肃，声音暗哑低沉却让周念心神震动，瞳孔迅速收缩，心脏跳动速度加快，充斥着一股她从没感受过的情绪，那是感动吗？
周念神情呆呆地望着功泽，闭上眼脑海闪现简松满身是血的画面，苦涩的情绪在这一刻开始漫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滴落。
“真的能忘记过去吗，真的能什么都不考虑吗，那简松怎么办，我和你之间的约定怎么办，那些关心我的人怎么办，我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周念声音格外低沉，像在问苏泽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苏泽望着泪流满面的周念陷入了沉默，他不敢给周念肯定的答案，周念从一开始背负着那么多，是失忆就能重新开始的吗，他的心也陷入了疑惑。
“可是现在的你什么都不记得，你又能做什么。看着你如此小心翼翼行走每一步，我心里很难受。我宁愿看见以前身陷痛苦的你，至少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连挣扎都做不到。”
苏泽眼神满是悲伤，神情痛苦移开视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痛苦，或许是周念的灵魂和他一样，让他产生了共鸣，让他看见周念就像看见自己空洞的另一面。
周念全身无力倒在身后椅背上，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你曾说过，我的第二人格选择了自杀，她为什么自杀，是因为简松吗？”
脑海里只有简松的身影，简松和那股烦躁的情绪关系复杂，她能不能认为，那股情绪是简松造成的。
无视不断刺痛的头，周念脸色苍白望着苏泽，继续追问，“你说我为了雷炎想杀上官宫燚，这些我都没有记忆，可为什么我会知道简松，为什么只记得他？为什么一想起他，我的心会那么难受，比上官宫燚欺辱我还要难忍受。”
看着周念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苏泽神情震惊突然站了起来，任由腿上的电脑摔到地上，不受控制往后退了几步。
“你走吧，那股情绪我压制不住了。”周念有气无力朝苏泽说着，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这种窒息的感觉就是绝望吗，好痛苦。
苏泽知道现在的周念很危险，以前周念被嗜血欲望吞噬就会双眼变红，只有简松和上官宫燚能压制，直觉告诉他留在这里一定会被周念杀死。
苏泽心脏像被人紧紧抓住，让他险些窒息，走到周念面前将她双臂紧紧抓住，不顾指甲没入周念双臂。
苏泽心里很慌，额头青筋直冒，朝周念痛苦地嘶吼，“你真的要认输吗，简松拼了命唤回你的理智，你要做回那个只知道杀人的恶魔吗。你是暗宫的王，是我们的王，不要认输，不要变成恶魔，不要杀人，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