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
透髓钻脑的痛意猛然在脑间炸开,江若云嘶嘶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算缓过劲来
自已有多久,没有任何感觉了
她说不上来。不管怎么样能感知到疼,便是好的!
起码……起码……
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自己还存在?还……活着?
活着?!
为着心里猛然窜出的念想,江若云的眼皮猛的掀了起来。
入眼是一排排的橼子,粗细整齐的圆木,色泽很深,带着极强的年代感,真实的令江若云瞳孔猛张,翻身就欲坐起。
“啪”
突然袭来的痛意猛的抽走了她所有力气,令她的身体重重的砸回床上。与床撞出的震颤使得脑内的痛意更加的剧烈,她不得不努力的咬紧了自己的唇,大口的嘶着气
“明兰姐,明兰姐”
就在江若云觉得自己要痛的死掉之即,突然有个稚嫩的女声在儿边响起。
明兰?
江若云皱眉,想要看清床边的人,却因脑中的痛意刚忍不住的轻“嘶”一声。
努力的侧头,便瞧见了一双喜极而泣的眼眸。
“喜桃就说,明兰姐肯定会没事的!”
喜桃?明兰?
陌生的名字令江若云心下一激灵,顾不得脑内的痛意,认真的打量起床前的女孩来。
喜桃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穿着一件粉底碎花短袄,圆圆的一张小脸因为她抹泪的动作而有些泛红,一双大眼,此时蒙着水,带着喜,闪亮亮的令人生怜。
“这里是……”
在混沌之中困得久了,江若云发现自已好像有些不太会说话了。干干哑哑嗓子,吐出的声音飘乎乎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太真。
喜桃眼见着江若云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吃力,忙小心的帮着她靠坐在床头,又帮她擦了两把汗,然后跑到桌边倒了杯水,喂着她喝了两口。
温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江若云干如旱土的嗓子总算得到了一丝缓解。
“我这是怎么了?”情况未明之下,江若云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
喜兰闻言便拧起了眉头,有些不肯相信的问道“明兰姐不记得了么?”
“记……记得……嘶……”
钻骨透遂的抽痛再次毫无预警的袭来,痛得江若云五官都有些扭曲,一双手的死命的揪紧了头皮。
喜桃眼见着江若云痛不欲生的样子,急的真要哭了。
“明兰姐,你忍忍,喜桃这就去叫柳姨。”说完她转身就跑,不大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中年妇人折返回来。
那妇人看起来有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肤色白皙,五官明丽,气质柔婉间夹着一抹精干。
她紧紧随在喜桃的身后,明明路赶的急,却不见丝毫的焦燥,狼狈。
妇人奔到床边便一把捉了江若云的手,急切的呼唤着明显开始意识晕沉的江若云
“明兰,明兰。”
明明那妇人喊的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名字,江若云飘忽的魂魄却像被什么扯住了,猛的砸回了床。
如同晨光击退了浓雾,江若云脑间的痛意消散无踪,她的神志久未有过的清明起来。
自己竟是借尸还魂了!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惊喜,还是惊吓,江若云长长的吁了口气,睁开眼睛,望着将自己拉回来的妇人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谢!你个丫头,快要吓死柳姨了!”
柳姨拍着自己的胸口,嘴里说着嗔怪的话,眼内却是掩不住的激动,欣喜之情。
自打三皇子登上皇位,封江若云做了皇后,她身边的人便一个个的不见了,已经许久没有人用嗔怪来掩藏对她的关心了。
心里一阵揪痛,她勉力的扯出一抹笑来,真心实意的说道“让柳姨担心了。”
柳姨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你人能醒过来就好。王爷那里,也能有个交待了。”
王爷?
什么王爷?
江若云的一颗心猛的沉了下去。
前世江若云生于相府,后又嫁给了当时的三皇子。对于一入候门深似海的的话可是说深有感悟。
而今,自己没了嫡小姐的身份,没了随时护着自己的哥哥,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亲,母亲,想要离开王府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喜桃眼见着江若云的神情随着柳姨吐出‘王爷’两字而生变,只道是她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应付不了几日之后的生辰宴,连忙安慰她道“明兰姐不用担心。喜兰姐已经在加紧练习‘霓裳’了,肯定会不误了王爷生辰的。”
霓裳?
江若云耳间一震。
当年瑞王府里的舞姬在迎接外使的宴会上以一曲‘霓裳’替瑞王正了不务正业之名,使得高门大户蓄养舞姬成风。
就连江若云的父亲左相江谨学都跟风的养了两名舞姬在府里,恼得江夫人吃了一痛干醋。
说起这瑞王,他的名头比之霓裳还要大。
身为大苍仁帝仅存于世的亲弟弟,李锦鳞可说是皇宠无边。
六岁便被刚登基为帝皇兄封为瑞王,为示宠爱,皇帝特许他存原名“李锦临”而无须避讳以别音代替“临”字。
李锦鳞当时个纪虽小,却也知大礼,主动将‘临’字替换为同音的‘鳞’。
皇帝见他如此,对其更是疼爱。直到李锦鳞十八岁方准其出宫建府。
开府那日,一身紫袍的李锦鳞只在府前露了个面,便令苍雨楼掌柜顾司失了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头。
年少俊美,出身尊贵,只一夕之间,瑞王便成了诸多闺阁女子的梦里人。
就连江若云的两名婢女都私下企盼过江相爷能将小姐嫁进瑞王府。当然被江若云捉住喝斥之后,她们便不也再动这种念头了。
想到翠玉,红玉,江若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揪痛。
柳姨眼见着江若云神情变得隐忍,眸色间有一丝复杂闪过。
喜桃年幼,心思不似柳姨那样深沉。眼见着江若云抿紧了唇,忙解释道“喜兰姐也是好心。明兰姐重伤不醒,王爷的生辰又误不得,喜兰姐没办法才自己顶上来的。”
江若云被喜桃的话拉回了神思。瞧着喜桃急切的解释的样子,她的心里突然一暧。
她心知喜桃是真的对明兰好,不想让她误会,张口便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嫉恨喜兰顶替自己。
“我……”解释的话尚未出口,江若云的话语便被一声急呼呼,气喘喘的声音给打断了。
“柳姨”
柳姨闻声转身,望着眼前面色涨红,呼呼直喘的小丫鬟,皱紧了眉头。
“说过你多少次了,别总是慌里慌张的!”
小丫鬟听到柳姨斥责声,喉间的那口气便生生的咽了下去,噎得她一伸脖,慌忙挺背吸气,平稳了呼吸才道“王爷派人来请柳姨了!”
眼见着柳姨随着小丫鬟一起走出了屋门,江若云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心里便开始盘算起自己以后要如何去走。
喜桃见江若云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以她有事不好意思直说,连忙关切的问道“明兰姐可是需要水,饭?”
一直处在重生的震惊里,直到喜桃提醒江若云才惊觉自己现在这付身体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少了喜桃,屋子里又静了下来。江若云试着下了床,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
清透的风猛然打在脸上,江若云贪婪的吸了两大口,才开始认真的扫量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入眼是一树反着明艳阳光的碧色,柔嫩的柳条应着树间的鸟鸣有一下没一下的荡过院墙,鲜活异常。
江若云瞧着那柳条心思涌动间猛然瞧见一道绿色的身影穿过了月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