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姑姑原是娘亲身边的贴身侍女。娘死后,她便留在为夫的身边,一直到为夫出宫建府,她便自请到这净恩堂替我娘念佛祈福了。”
佛堂森然清寂将李锦鳞的声音染上一抹说不清的幽然意味。
“彩云姑姑倒是重情之人!”
望着彩云姑姑离去的方向,沈安歌的心里攸然一痛。
碧儿,朱儿,赵妈哪一个不是重情之人?!
“彩云姑姑做的饭食很好吃。”李锦鳞答非所问,拉起沈安歌便离开了佛堂。
佛堂的后面是个小院,院里一片粉粉紫紫的花迎风轻舞。
沈安歌瞧着那花眼熟,近瞧果然是安柳居墙根下生着的那种无名花草。
“这是紫丁草。”李锦鳞解释了句。
“这草是自己生的,还是人为种的?”沈安歌问。
两人独处,说话便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打破沉闷的办法。
“为夫也不清楚。呆会儿彩云姑姑过来了,夫人可以问问她。”
沈安歌自打进到佛堂便彩云姑姑与李锦鳞之间的感觉令人觉得奇怪。
明明是赵妃身边的老人,彩云姑姑对李锦鳞这位旧主之子却并没有多么热切的感觉。
两人之间倒像是隔着什么,却又扯不断的感觉。
沈安歌并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李锦鳞毕竟是自己这一世的夫君,对他了解的透彻些对自己以后的行事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建府时,彩云姑姑为什么没有一同清安出宫呢?”沈安歌不解的问着,一声‘清安’倒是没有初时那么别扭了。
“她无法离开这里。”李锦鳞的回答有些含混。
沈安歌早知宫中人事复杂,彩云姑姑留在这宫里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即然李锦鳞不想细说,她自然也没办法追着问,便干脆将其放到了边,专心的研究起边上紫丁草来。
成片的紫丁草生在一起,看起来繁茂艳丽。细瞧单朵的花却是细细小小的一朵,透着一股子劲劲的感觉。
就像,就像翠儿,朱儿……
明明是身形纤弱的小姑娘,却是相互打着气的,挺着背的陪着自己,一直走到了她们生命的尽头。
疼意自心头起,沈安歌死命的咬紧了下唇亦着唇上的痛意维持着自己的清醒,才将眼解酸涨的水意压下。
“夫人,可是不舒服了?”李锦鳞突然探臂便将沈安歌搂进了怀里。
沈安歌心里正自难受,悲痛无处可诉,本能的想要寻找依靠,猛然得了李锦鳞的拥护身体僵了僵,便本能的依了过去。
她下意识的亲近之意,令李锦鳞搂的越发的紧了。
贪花好酒,身为大苍头号散王,李锦鳞的身体却没有丝被掏空的痨败之像。胸膛宽厚温暧,心跳沉稳有力。
“砰,砰”
一下下,就像小时赵妈拍抚自己入睡的规律的震动使得沈安歌的心慢慢的沉稳下来。
上一世,自己不知三皇子无耻,胡婉儿的虚伪,翠儿,朱儿,赵妈等人被自己累及受难时已没了回旋的余地。
这一世,喜兰还不是胡婉儿,三皇子也还没有娶到江若云……
翠儿,珠儿,赵妈,我一定会阻止三皇子!
心思定了,沈安歌才似惊觉自己所依靠的是李锦鳞,她挣着便想脱离他的怀抱,却被以手按住了肩背。
“夫人折腾一天,定是累了,便靠着为夫休息会儿吧。”李锦鳞说的很是体贴。
“并不是很累。”
沈安歌不是京中的贵女,亦不是瑞王府的舞姬,对于李锦鳞以怀相就建议,她有些敬谢不敢。
美人在怀,机会难得,李锦鳞不想错过,闻言他并没有放开沈安歌。
“夫人何必跟为夫见外,为夫是男人,不怕累的。”
这话说的!
沈安歌突然间便对李锦鳞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能令美人倾心,瑞王李锦鳞靠的绝对不仅仅是他那张俊美脸面。
没了父兄庇护,要做的正事还不点着落都没有,沈安歌没心情与李锦鳞扯嘴皮官司。
她动了动肩膀,令自己头部稍稍与他拉开些距离方才问道“皇上那里都没有点心吃吗?”
两人离的有些过近,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使得沈安歌有些后悔自己的没话找话。
“为夫没心情吃!”
李锦鳞的回答令沈安歌意外,抬头便望向他的脸。
水透的眼眸,黑白分明就似最完美的琉璃珠似的,内里映着的全是一张带笑的俊颜。
强压下心慌意乱,强烈的想要避开的心思,沈安歌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
“好容易娶着的夫人被人领走了,为夫哪还有心情吃东西。”李锦鳞答的一本正经。
甜言蜜语,果真动人!
沈安歌盯着李锦鳞那双星光闪闪的眼眸,突然挑眉很直接的问道“清安也需用言语去哄人吗?”
李锦鳞一愣,很认真的解释道“为夫从不哄人。”
“哦”沈安歌的应了声,突然便失了说话的兴致。
见沈安歌突然不语,李锦鳞搂她的手臂用了些力,方道“为夫说的是真的。”
“嗯!”沈安歌应付的敷衍,李锦鳞便也不再说话,拥着她半晌无语。
沈安歌心里厌烦男子的虚伪,却依在李锦鳞的胸口,没有挣扎。
净恩堂偏,冷,该有的米,面,油,盐,茶,柴,菜却是一样不缺。
彩云姑姑很快的便端出两碗疙瘩汤,两碟拌小菜出来。
净白的瓷碗,玉白匀净的面疙瘩,热腾腾的汤上泛着油花,点着细细的肉丝,碧色的青菜。
沈安歌瞧着那细肉丝,忍不住望了眼佛前虔诚的彩云姑姑。
未施粉黛的一张脸,轮廓精致,肤色异常的暗沉,干枯。
彩云姑姑的面相令沈安歌本能的怀疑,彩云姑姑留在净恩堂是为了祈神的说法。
“珍珠汤可是彩云姑姑最拿的吃食,为夫吃了多年都没有吃厌,夫人快尝尝。”
口里说着,李锦鳞手间的汤匙便热情的递到了沈安歌的嘴边。
“我自已来就好。”
沈安歌低头勺了匙汤便往嘴里送。
“小心烫!”
李锦鳞出言提醒的空儿,汤匙里的热汤已然落到了沈安歌的嘴里。
未经吹凉的汤很烫,沈安歌猛吸一口气,脸便被人捧住,然后,便有热气不停的吹向自己红烫的嘴上。
“不烫,不烫,吹吹就好了!”
听着眼前人哄孩子样的声音,沈安歌僵掉的神情更加的僵硬了。
不是你自作主张的亲近,我哪会被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