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突然恼急,沈安歌尚未开口,李锦鳞却已先行放开她。
“喝口凉水,压一压就好了。”
眼见着李锦鳞从彩云姑姑的手里拿过水杯递向自己,沈安歌她开始严得怀疑,他刚刚的举动都是有预谋的。
重活一回,真正要做的正事还没有着落,自己却先被李锦鳞这个闲散王爷给逗弄了!
沈安歌心里恼极“王爷……”
“叫清安!”李锦鳞的两道剑眉微挑,眼内的悦令沈安歌本能的感受到危胁之意。
好吧,识实物者为俊杰!
沈安歌突然意识到,在死生复生,瑞王娶妻都可发生的世道里,自己还在一个简单的称呼上纠结,实在是……实在是有些自寻烦恼。
“清安”
想的再清楚,瞧见李锦鳞听到清安两字时亮起来的眼眸,沈安歌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自在。
她不想让被人瞧出自己心底的别扭,低头抿了口杯口的水。
宫里的用水是由专人,从玉清峰上运来的的。清冽,甘爽泉水透净的令人只瞧一眼便生出渴望。
一早入宫便在宫妃间辗转的沈安歌,折腾大半天,只得几口茶水润喉,她的喉咙就似烈阳下的土地上的草,蔫蔫的熬着,这猛然遇见了甘霖的影子,便整个活了过来,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支使着沈安歌将嘴沾到了水杯之上。
对于夫人的知错就改,李锦鳞很是满意。
只是,瞧着自家的新夫人放着热腾腾的饭食不吃,放着英美的自己不看,倒同手上的水碗较起劲来,实在是……
压下了心里酸乎乎的感觉,李锦鳞舀起一匙疙瘩汤到了自己嘴边。
“疙瘩汤要慢些吃,像这样吹吹就不会很烫了”轻轻的将匙中的疙瘩汤吹凉,以唇试试了,然后递向沈安歌。
“来,试试看看,是不是不烫了?”
竟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教了!
沈安歌心中无语,却在李锦鳞那双亮晶晶的,饱含期待的凤眸的注视下,无意识的张嘴含住了唇边的汤匙。
温软,筋道,彩云姑姑的疙瘩汤做的确实不错。
沈安歌细细感受的口腔中的感觉,直到最后一点汤汁咽下才猛然惊觉,自己刚刚喝下的是李锦鳞递过来的汤匙。
虽说早以说服自己,在这个死生复生,瑞王娶妻的世道里发生什么都不算奇怪,她还是难免有些别扭。
自己竟然被个花花王爷撩乱了心跳!
心里的怦动使得沈安歌突然有些自厌。
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思。
上一世的自己被三皇子害得还不够惨吗?
强迫自己抬头,望着那张比三皇子俊美一些,却又多少带着三子的五官印记的脸,她的心冷静下来。
“多谢清安,我自已来就好了!”
扯出一抹笑意,沈安歌不着痕的避开了李锦鳞的亲热举动,端起碗,认真的对付起自己碗里的疙瘩汤来。
李锦鳞眼内的光华随沈安歌脸上的刻意,而疏离的笑意而转淡。
抿了抿唇角,他笑着夹了箸小菜放到了沈安歌的碗内“夫人,尝尝彩云姑姑拌的小菜。”
沈安歌没的拒绝,特意忽略掉菜上可能带着的别人的口水,沈安歌的这餐饭吃的还算不错。
喝净碗中的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时,天边已然是金乌将坠,红霞满天的夕景。
还要去赴河海清宴的宫宴。
回绝了李锦鳞亲手帮自己的好意,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拭了拭嘴角,沈安歌打起精神同着李锦鳞别过了彩云姑姑。
少了明亮的阳光,树木葱笼的净恩堂外光影晦暗。
沈安歌立在净恩堂的台阶上,望着树影间闪烁的光点,才要步下台阶。便有穿着圆领服的内侍迎上前,恭请两人上了早以候在外面的步撵之上。
步撵随着太监的步子轻轻的,规律的上下震动,引得吃饭喝足,累了一天的沈安歌有些晕晕欲睡。
“夫人,快看,那边的云彩像不像一头贪睡的猪?”
身侧的步撵上李锦鳞惊喜的声音传来,沈安歌直觉听着有些别扭,皱眉,打起精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渐沉的天际,大团的云镀着赤金的霞光,说不出的沉郁,辉煌。
三皇子定然会出现在河海清宴的宴会上,现在还不是松劲睡觉的时候!
沈安歌打起精神,盯着天边的云,挑剔了句“瘦了些。”
“以后总会胖起来的!”
李锦鳞说的莫名其妙,还不待沈安歌反应便又指着另外一处道“夫人,看,那边那朵云彩,像不像两条相亲相爱的鱼?”
相亲相爱?
沈安歌瞧着那两条眼见着就要融到一起去的云彩,对李锦锦的形容有些腹诽,分明是大鱼在吃小鱼!
“嗯”懒得较针,她随口应了句。
“那边的,像不像一堆胖小子?”
挤挤挨挨的一团,个数都分不清,哪能看出是胖小子,还是棉花团?
“嗯”
沈安歌依然是应付,李锦鳞却不受影响兴致依然很高“那边的云像不像……”
……
一路上,两人一问一答,倒也和谐。
宫中的内侍似对瑞王爷不够沉稳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平平稳稳的将两人抬到了河海清宴。
累了半天的腿脚,在撵上歇了半晌突然回过劲来,才一沾地便觉得发软,沈安歌身子一歪,刚好跌进了别人的臂弯里。
“谢……”抬头,对上李锦鳞那双关切的,黑亮的眼眸,沈安歌的心再次不受控的滞了下,便慌乱的低头,想要挣开。
李锦鳞松开手臂,却并没有放开沈安歌,一手扶着她的手臂,盯着她脚下的地面,小翼翼的夫着她向前走了两步。
刚刚立不稳不过是因为腿脚麻了,走了两步活动开了,便也好了。
沈安歌毕竟是女子,心里想的再通透,面子上还是有些薄,见李锦鳞没有松开自己的样子,她只得小心翼翼的提醒他。
“我已经好了!”
李锦鳞闻言果真放开了她的手臂,可是还没等她松口气,手便被他捉到了自己的手掌心里。
“进去吧!”紧紧自己的手,李锦鳞提步走向月洞门。
侧头望着身侧玉雕样的面庞,沈安歌张了张口,终还是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即使说了,他也不会松开自己的手的!
心里冒出来的念头,令沈安歌有些莫可奈何的,刻意忽略了周遭的宫女,内侍跟上了李锦鳞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