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东宫尽头 > 第十二章袒护
    夜里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外有一些喧闹之声响了起来,孙贤自从大病之后,卧房就没有让宫女守着,都是一个人睡的,她起身打开卧房门,寝宫的大门已经被打开,门外张太后的母亲,正被皇帝身边的亲近太监伍裕与尚宫胡善围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了往这里走。

    孙贤惊喜之余还有许多的惊吓,披了身后宫女递过来的丝制披风便迎了上去。

    胡善围是胡善祥皇后的姐姐,洪武年间便已经在明太祖身边任宫女了,她大了胡善祥将近三十岁,经历太祖,建文,成祖,仁宗与眼下的明宣宗五朝,以前为成祖,先帝仁宗和朱瞻基信任,现在是尚宫局里的砥柱中流,秩正五品,一般的嫔妃,见到她都有些毕恭毕敬的味道在。

    在后宫,人心就是权势,得了皇太后或者皇帝的信任,比官位来的更重要。

    老太太漏夜赶来,孙贤一见她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酸楚难忍哭道:“孙儿不孝,又让您为我担心了。”

    祖孙两人哭成一团,还是胡尚宫出言提醒道:“彭城侯夫人赶了很久的路,孙贵妃是不是先让她老人家休息一下?”

    张老太太一改平日里的慈爱温和怒斥道:“我与我的孙儿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了?你给我跪到这里好好反省。”

    孙贤为老太太擦泪笑道:“您确实也是累了,我今日哪里都不许您去,要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睡。”

    胡尚宫知道张老太太为孙贤罚跪的事情心里极是不爽快,老老实实的跪了—虽然已经有至少十年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难堪。

    周围鸦雀无声,伍裕一言不发,与孙贤一起扶了老太太往里走。

    孙贤将老太太安置好,又遣人打来了洗澡水,趁老太太洗澡的功夫,赶紧出门将胡善围扶起来抱歉道:“老太太今日可能是累了,气性有点大,别忘心里去。”

    胡善围脸色淡淡的起身,没有回话,拱手见了个礼便带着她尚宫局里的人离开了,孙贤看这架势,已然是开罪于她了,平常对她所有的客气都已经没有用了,她仍是嘱咐白虹道:“明日备一份厚礼,你一早给胡尚宫亲自送去。”

    回到卧室,老太太已经梳洗完毕,将手上的白玉镯取了下来,直接戴上了孙贤的手道:“该是你的东西,你就要好好守好了。”

    孙贤的眼泪又下来了,这个玉镯,居然是之前她亲手交到张太后手里的那一个,怎么会在老太太手里,又怎么会第一时间交还到了她的手上?

    她一生都少有时间跟在至亲身边,从小她就知道,能跟着老太太是因为她乖巧懂事,母亲虽然说过,太累了,就让她回家,可是父亲孙愚只是秀才,本来的薪俸就少,都是她跟了老太太,一家人的生活才得以改善。

    自记事起,她便从未敢与人争执过,上次她病的厉害的时候,与老太太冲突,让她觉得,她可能真的要失去老太太了,她当时口无遮拦,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没料到,她有事的时候,老太太还是立刻就赶来了。

    不对,按照这个时间,怕是朱瞻基回到顺天府的时候已经着人请老太太出发了,张太后收到的那封信后大怒,是因为张家的人此时才告诉她,老太太早就出发了,弄了半天是朱瞻基?拖着那么久的封妃只是为了她?孙贤觉得已经很坚定,要远离他全心只为保护自己的心又动摇了,她恨自己的不坚定。

    可是老太太不能在宫里待一辈子,而张太后毕竟是她的亲女儿,又能袒护孙贤到几时?

    不是不疼她,而是亲疏有别。

    老太太还在气愤刚才胡善围的事情,怒道:“就她们胡家的邪门歪道多,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当初封皇太孙妃的时候,搞出什么祥瑞来,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生女,居然还敢说胡善祥出生之日起有红白色的仙气溢出经久不散,红色那是血光之灾,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从没听过这种鬼神之说,哪里来的祥瑞,弄的我的孙儿至今没有嫡长子。贤儿我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她有皇后当后台,我长孙当了皇帝,咱们的腰杆子都挺得直。”

    这话倒像是和张太后叫板似的,弄的孙贤有些哭笑不得,她绝对是有自知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别人亲母女的情分。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此刻又发了一顿脾气,眼见着就有些精神不济,孙贤奉了刚才泡好的安神茶,老太太喝完又漱了口,这才睡下了。

    屋里的冰对老人家而言有些多,白虹自己做主找来了一床薄被给彭城侯夫人盖了,孙贤等她老人家睡着了,才靠在她身边慢慢睡着。

    这一夜虽然折腾了大半宿,孙贤却是睡的出奇的踏实,没有噩梦,没有惊醒,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在耳畔吵。

    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孙贤心中暗叫不好,这真算坐实了狐假虎威,老太太一来她连问安都不去了,她挣扎着起床,才发现老太太从清宁宫已经回来,带了太医来看她。

    不止太医,老太太回来的时候还将孙贤的贵妃金册一起带了回来道:“都说了自己的东西要看好,还有你这种往别人手里送的。”

    这话着实不好接,人人都说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一时的怒气,她自己生气也罢了,别人肯定是不能多说什么的。

    孙贤叹了声气,老太太摸着她依旧发烫的手,潸然泪下道:“我是母亲,也是婆婆,就连我们乡下老婆子也没有这样对待生病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