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想想你为什么会在空邙山,看样子……轩辕烈是早就知道你在养蛊。”
相里玉会这么想自有她的道理,轩辕烈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去空邙山,她可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是为了让她得到獬豸……
想到獬豸,相里玉一震,对啊,獬豸呢?拔脚就朝外走。
青莲急急下床,从过去一手拉住相里玉,眼泛泪光,“玉儿,你不管你哥哥了吗?”
青莲并不知道相里玉是随口说来套她的。
对于青莲而言,从相里玉嘴里套出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也使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青莲知道,在轩辕烈已经发现她养蛊的当下,她是万万不能失去相里玉这张护身符的。
相里玉默然,半响后,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救回哥哥!”她根本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猜想,恰恰是风如月苦于不能说出口的天机。
相里玉这一误打误撞,让青莲及早做了防范,也该是青莲的命,不该绝于此。
青莲怔怔看着她,泪如雨下,“那我呢?我啜(chuo)哄蒲里长养蛊,你有没有想过城主会怎么惩罚我?”
相里玉说,“你放心,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青莲收住眼泪,盯着她,“玉儿,那你可曾为蒲里长一家考虑过?”
相里玉不可思议地看向青莲,她突然明白了青莲那夜去蒲建仁家的真正目地,但是她不能让青莲看出她有跟踪,“我们自己的事,跟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青莲含着泪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相里玉的眼睛,却无法在其中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只得郁郁说,“是我……我叫人啜唆蒲里长养了蛊……”
相里玉冷冷道,“正好,蒲建仁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只管把责任往他身上一推,让轩辕烈找他去。”
绝望让青莲决定豁出去了,“玉儿,你应该知道,一旦开始养蛊,便不能中途变卦,若是现在弃蛊于不顾,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忍心?”
七天已过,蛊已经开始初步形成,已经断不得了。
相里玉知道青莲说的不假,养蛊的大缸若是打开或者碎裂,便会使得里面的初蛊流窜而出,初蛊没有意识却有残暴的噬食力量……那样会造成更大的祸害。
相里玉扶额,慢慢说道,“你知道他养的是什么类系的蛊?”每一种蛊都有其天然的克星,她上次在轩辕烈体内杀的春蛊,用得便是冰冻后再震碎。
青莲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有亲眼看到。”
相里玉叹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是个磊落的性子,那晚她是偷偷跟着青莲的,青莲不承认是面具人,她也不好揭开,省得自找麻烦。
青莲突然转身,慢步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一手抓住床楣长长呼吸,似是不胜辛苦。
宽袖滑落。
相里玉便看见了青莲手臂上布满了刚划的瘀青和伤痕,可以想象掩在衣袖里的,该是如何的触目惊心。
相里玉走到青莲身前,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卷起袖子,倒抽了一口冷气,青莲是刚刚受到什么惨不忍睹的酷刑?
青莲垂下脑袋轻轻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很是可怜无助。
“是谁如此残忍?”相里玉不敢去碰青莲的身体,她不知道会不会碰触到伤口。
“玉儿,求你,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青莲用双手紧紧抓住相里玉的手,她的眼神极是惊惶不安。
相里玉看着青莲貌似真实的情感流露,她只是涉世不深,不是愚笨,看这些伤口俱是新鲜……
青莲是在空邙山受了伤,当下更是故意在她面前亮出来。
相里玉对青莲的所行所为皆数看在眼里,她稍稍动脑便清楚青莲是为了什么。
养蛊对人的体质没有要求,也不要任何法力或是其他的能力,只需一颗狠的心……眼光落在青莲凸起的肚子上,相里玉瞬间没了脾气。
青莲之高明,在于她没有自己养初蛊;青莲之狠辣,也在于此。
养初蛊是最危险的时期,蛊期太长又没有保障,一切全凭运气。
因为养蛊人家必须对自己养蛊的事情,做到密不透风。全家人在祷告的时候,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主人家所养的蛊就会被蛊师收去,蛊便为巫师所用,而失去蛊的主人家会全家死绝。
即便巫师收蛊没有成功,被打搅到的蛊成形之后,也会因为记恨主人家保护不力,而加害养蛊的主人。
青莲便是那个外人,那个有着私心的蛊师。她只需在蒲建仁家的蛊成之日,做法降蛊收入自己囊中即可。
想那蒲建仁自以为精明一生,恐怕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在给他人做嫁衣。
相里玉黯然,她原本对蒲建仁没甚好感,他死了便死了,也不关她事。
然而想到蒲家不管老弱妇幼数十条人命,都得给蒲建仁愚蠢的行为陪葬时,相里玉顿时心生悲悯,默默做了个决定。
青莲吸了吸鼻子,低低道,“玉儿……我错了……”
相里玉叹口气,拍拍青莲的手背,“姐姐也不必自责,且放宽心好生养伤,我先想办法救哥哥,轩辕烈已经知道养蛊的事,姐姐就随蒲建仁折腾,以后再不要去管了就是。”
青莲抬头,含泪道,“玉儿可有信心,能在城主面前把事儿圆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相里玉“嗯”了一声,忽然说,“姐姐可有什么想吃点,我出去买点。”她不能在对着青莲,青莲一直在装腔做势哭泣,她怕自己忍不下去会爆发。
唉,人家怀着她相里家的骨血,那就是悬在她相里玉头上的尚方宝剑!
青莲哽咽着道,“我没有胃口……”
相里玉快快地说,“我去买你喜欢的肉汤。”不待青莲回答,她已经飞快离开了,她也不是厌烦青莲,她只是着急去找轩辕烈,问问獬豸的事情。
出了门没走几步,相里玉忽然收住脚步,冷冷说,“轩辕烈,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果然,一身白衣的轩辕烈从廊角转出来,嘻皮笑脸地称赞道,“玉儿好耳力啊,我都不敢呼吸还是被你发现了,还有,我了换衣服,你怎么还知道是我?”
相里玉冷冷地瞥他一眼,目光在趴着她家大门往里瞧的女人脑袋上转了一圈,哼一下,目视前方。
“别说是换身衣服,就是剥层皮,也掩盖不掉城主所到之处,空气里散发出来的一股骚狐狸烂桃花味。”
轩辕烈面色一变,想他素来得女人喜欢,别说被女人冷嘲热讽,就是白眼那也是从来没有受过的。
唯相里玉一人,三番五次公然对他恶言恶语不说,还屡屡质疑他引以为傲的美貌,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臭丫头,你有完没完!”轩辕烈深吸一口气,面色如铁,脚步如飞,衣袍带风,一霎挡在相里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