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子时过半。
丞相府水月阁的主人正焦灼难安。
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玖蝶舞秀眉轻蹙。她开始愈发的怀疑,自己如今十有八九是被哪个妖孽给坑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啊……碎成渣渣了……
犹豫了一会儿,玖蝶舞拿起了自己已经备好面巾斗笠,不管今夜他会不会来,自己都决定要往这所谓的茶楼里一探深浅。
就在她整装待发的时候,一个黑影破窗而入,随之,是浅浅的血腥之味。
“大黑?”
玖蝶舞挑眉。
这一称呼让刚翻进来的轩辕哲有了一种想要重新翻走的冲动。
“鄙、人、姓、柘。”实在忍不下去了,轩辕哲咬牙回到。若非是肩膀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真想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女人吊起来打一顿。
“哦~柘公子,原来你还真是受伤了啊?”
果不其然,轩辕哲一动气,空气中的血腥味便浓了几分,她先前的猜测也便验证了。
不过,这丫头的口气好像怎么听怎么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啊。
“放心,在下还死不了。”捂着伤口,轩辕哲面具下的脸墨黑墨黑的。真没良心,也不看看他这伤是为谁受的。
“当然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嘛。”说着,玖蝶舞射出三枚银针止住了男子的流血,然后回头去找纱布了。
看着女子手上的动作,轩辕哲转又乐了起来,饶有兴致地单手托脸,坐在榻子上看某人为他忙前忙后。
“是因为今晚找我才出的事吗?”玖蝶舞一边为他包扎着伤口,一边装作不在意的问到。
“哪会?半夜偷香这种事在下做的多了,岂会折到这儿去?”嗅着旁边小女人身上好闻的味道,轩辕哲心情大好。
虽然今夜意外地遇到了那么多闲杂碎渣扰了他的兴致,甚至还耽误了他跟娘子的幽会,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不错。
“呵……”看对方那尾巴都快翘上天的得意样,玖蝶舞也不回话,只是手上一个使劲,引得对方立马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女人——”
“抱歉,手滑。”
一点没有诚意的道完歉,玖蝶舞把药箱又重新抱回去放好。
“怎么样,你还能走吗?采、香、贼?”不知为何,玖蝶舞的语气突然由原先的半开玩笑转成了冷漠距离。
听到后边她称呼自己的三个字后,郁闷的轩辕哲立马心情转阴为晴,这傻丫头,是在为刚刚自己的随口一说而吃醋了啊。
这么一想通,七殿下的尾巴不由翘的更高了,只差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娘子因为他吃醋了。
“呵~若是在下说,在下从头到尾只采过姑娘一个人的香呢?”
耳边突如起来的热气让没防备的玖蝶舞一下就脸红了,该死,这家伙的轻功是有多厉害,没注意到就溜到自己身边了。
赶紧拉出一个安全距离后,玖蝶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了面纱,好掩住自己的尴尬。
“咳,我们走吧。”
望着月色下女子那带着羞怯的眼神,轩辕哲发现自家小娘子越发迷人了。
隐藏在暗处的众暗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的若有所思:怎么感觉老大临走时的笑容透着一丝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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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茶楼上悬的那张长扁,玖蝶舞深深眯了眯眼睛。
没想到这家伙话虽然不怎么着调,但办事效果还挺不错。一路过来,几乎没怎么遇到家丁小厮的阻隔。
同时,玖蝶舞也不由对男子的势力表示深深忌惮。能在丞相府内出入自由……那这人在皇城里的眼线范围,岂又是等闲之辈?看来此事过后,自己要提醒爹爹两句了。
虽然现在已是午夜了,但茶楼内却仍旧灯火通明,这也是整个轩辕国内唯一一家十二个时辰内通宵开门的店了。
因为茶楼所具备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六界之人纷纷攘攘,迫使茶楼不得不夜间也照常营业。就算是午夜的茶水费用要比白日里高出十倍,来者也是络绎不绝。
扭头看了下旁边那人,发现他不知何时便摘下了黄金面具,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除了那对耀眼的凤眸,还真是放在人堆里都看不出来的感觉。
“你兄我妹,记住了。”低声吩咐后,玖蝶舞便先一步进去了。
身后闷闷不乐的轩辕哲:为毛是兄妹不是夫妻,为毛是兄妹而不是夫妻……
两人一进茶楼,眼尖的小厮立马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
心下窃喜的玖蝶舞:难不成自己带着面纱也被认出来了,咳,可以好好表现才行。
谁知人家绕过了她之后,直接奔向身后的那个人,满脸堆笑地问到,“柘公子,今夜还是要那个包厢吗?”
被华丽丽无视的玖蝶舞。
“嗯~”懒懒哼了声后,轩辕哲骄傲地牵起了前边自己娘子的手晃了晃,“这位是在下的妹妹,以后如果她来,皆要奉为上宾,账记在本公子的头上就行。”
仔细瞅了瞅女子那厚厚的面纱后,小厮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天,带那么厚的面纱,就算下次来也认不出啊。也罢,您开心就好。
“不知白掌柜今夜是否有空?”沉默了多时的玖蝶舞突然开口,语气虽轻但却把小厮成功雷了个五雷轰顶。
要找他们掌柜?嗬~这小姑娘还真大的口气。若非是特殊的客人百般请求,他们的掌柜是绝对不会轻易露面。
但又是柘爷带来的人……
偷瞥了眼男子后,小厮低头思量少许,“也罢,既然是柘公子的面子,那我就去找找掌柜,但是掌柜来与不来,可就不是小得能做主了。”
“多谢~”说着,轩辕哲递去了一甸金子。
赶紧把金子接过塞好后,小厮立马重新恢复了刚开始的热情劲儿。带着两位去了二楼的包间后,屁颠屁颠的便去了四楼。
天下第一茶楼一共分为四层,一直二层是一般客人来的地方,一般高官贵族才能用得起二层的包厢。三楼则是大多聚集了些除了人族以外的其它五族内的贵族人物。至于这第四层,则是白掌柜住宿的地方。
“扣扣扣!”
“何事?”屋内响起了一道稍微嘶哑的男音,很明显,主人已经连续好久都没能好好休息了。
“白爷,柘公子来了,说要邀您一叙。”
话音落后,屋外和屋内便同时沉默了起来,好大一会儿,才又重新飘来男音,“就说我身体不适,回了吧 ”
“是……”小厮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摸了摸怀里还没暖热的金子,无奈叹了口气。
“慢着!”
一声轻呵,让屋外的小厮亮起了眼睛。
“我呆会下去看看,你先退下吧。”说完,男子似乎非常疲倦,不愿再多说一语。
“是,”不放心又补充到,“回爷,柘公子今夜还带了位从未见过的姑娘过来,说是他的妹妹。并且,说要见您也是那位姑娘先提出的。”
小厮汇报完后,也没再听屋里男子吱声,先行退下去了。
感觉屋外没了人后,黑暗中的男子无力揉了揉眉心,点上了蜡烛。
举着火光,男子小心走向最里边的书架,将手放在墙壁上摸索起来。
终于摸到某个凸起之后,男子用力一按,原先白整的墙面出现一副稀奇古怪的图案来。
对着图案中心的原点,男子将咬破的食指放在上边,滴了三滴血液。
过了一会儿,这些奇怪的图案突然自动融合起来,须臾,平整的墙面显现一个凹槽。
小心翼翼地取出凹槽中的卷轴,男子的眉眼充满了钦慕与敬仰。把烛火放在一旁固定好后,方才打开了卷轴。
尽管自己已经看过了不下百遍,可一打开后,男子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的随之一窒。
虽然时隔千年之久,但画上的绝色女子却一如当年般栩栩如生。她的身边还佩着一把精致的古剑,也正是当日陌子尘交给他父亲的玄女剑。
“好美……”轻轻的喃喃自语完,男子终于把卷轴又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
那幅画像是白家的第一任掌柜画的,也是只有白家的下一任掌柜才有资格观摩。
每一任的掌柜在接任前都会亲自开启这个机关,然后被告知画中的仙女便是他们所信奉的女神。
千年来,一如既往。
而陌子尘之所以能当上茶楼的主子,便是凭借画中的玄女剑。
见剑如见吾。
这是一直传承在白家脑海中的一句话。
……
二楼内,轩辕哲正和自己娘子愉快地品茶,渡过着来之不易的二人时光。
“若哥哥没有记错的话,妹妹眉心可是开着一朵蓝色妖姬?”小抿了口茶水,轩辕哲开启了没话找话模式。
“嫌麻烦,隐了。”女子显然心不在焉,桌上的茶水分文未动。
看出了女子的心事,轩辕哲好笑地挑挑眼睛,“放心,他肯定会来的,毕竟……他还欠着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天大的人情?
看着对面悠闲喝茶的男子,玖蝶舞发现自己越发地看不懂他了。能让天下第一茶楼的掌柜欠他一个人情,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历?
果然,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包厢外便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