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两个掌灯的公公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依杂家看,七皇子这回怕是真挺不过去了。”见周围没人,一公公压低了声音。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这宫里的太后娘娘真的疼他,也救不了他的的命了啊。”后边公公唏嘘不已,“只是可惜了这七皇子,原本小时就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好不容易进了宫,那么俊俏的个人,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蓝颜薄命。”
“你懂什么,好歹他也算是幸运点的了,能在宫里活到现在,杂家看来,这宫里可不比外边安稳。”
突然,一个黑影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两人警觉。
若是他们方才说的那些话被有心人听到了,怕是要掉脑袋的。若是那人是刺客,可就更糟糕了。
“喵~”野丛内,传来一声小猫的叫。
“噗嗤——”听是猫叫,后者的神色多了几分鄙夷,“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不过是只小野猫,居然也能把你给惊着。”
前边的公公垂了垂眼睑,不再说话,神色间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等了许久之后,草丛内一物突然一跃而出,在他们提的灯下一晃而过。
果真是只野猫。
“小畜生,原来还真是你惹的祸~”神色凝重了半天的那个公公这才喘了口气,嘴里笑骂道,遂才离去。
见两人走的没了影后,灌木丛内再次传来一阵小小骚动。
玖蝶舞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备好的迷药,小心收了回去。若非这里不是偏僻之地,她早就对方才那两人用上了。
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危险后,轻手轻脚地进了七皇子殿。
因为轩辕哲受皇上和太后喜爱,所以这七皇子殿盖的也倒是大气。借着微弱的烛光,玖蝶舞溜进了轩辕哲的寝殿。
“奇了怪了,这么大个七皇子殿,居然连个下人都没~”玖蝶舞蹙了蹙秀眉,不过这也好,如此一来,就更方便她行事了。
推开红木大门后,玖蝶舞这才发现,这厮原来屋子的摆设还挺简洁的。
没有正厅内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古董瓷器,轩辕哲的寝殿内只是简简单单地摆了几件厚木的桌椅而已,低调的令人惊讶。再往里,则是那张床帏遮掩的梨花木床了。
原本皇子在成年后就应当出宫另立府邸的。可是也不知轩辕帝是怎么想的,迟迟没有放他的这些儿子出宫,倒是一直圈在皇宫内养着。就算是如今太子已立,也没有提过一点要此这些皇子封地的念头。
大臣只道是皇上宅心仁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离他太远,而只有轩辕帝自己知道,他这样,是为了把这些孽种更好地囚禁起来罢了。
反正迟早都是要除掉的,又何必再浪费那些财力做这些无用功呢?
所以这有这些皇子本身他知道,他们过得是日复一日伴君如伴虎的生活,乃至拮据到一个皇子殿中的下人也没有配几位,可是对此他们也同样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轩辕帝是父,同样也是君。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原本还想自己要多困难才能接近轩辕哲……
玖蝶舞撇了撇嘴,那小不点还担心自己这是要赴刀山火海,结果到最后是连她精心准备的伪装也没用到。
这么想着,玖蝶舞索性随性起来,就像如同出入自己的屋子那般悠闲。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若今夜来人不是她而是其他的刺客,怕是这厮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有一点点防守,真不知道他这十几年来是如何在这里过下去的。
挑开床帏,玖蝶舞一眼便看到了昏迷着的轩辕哲。
“嘶——妖孽”
玖蝶舞低语,立马就把床帏又给放了下去。
方才她挑开床帏后,窗外的月光正好洒了进来,映在轩辕哲俊朗的五官上,宛如月夜里幻化出的精灵。
吐槽归吐槽,作为医者,玖蝶舞还是看出了这美丽的表象下危险的那一幕。
他确实命不久矣了。
只一眼,那张惨白的脸色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玖蝶舞没有想到,仅仅是几日不见而已,他怎么落得了这副模样,原本打算冷着的心也给打乱了。
玖蝶舞记得,当初她被烟哥哥从宫里带走时,他还是好好的。
如果真是那次怨气侵体,为何之前却没有半分征兆?
何况那次之后,别说是宫里了,就是宫外受到怨魂侵体的百姓也养了几日便恢复了,可他怎么一副精气全被人吸干的样子?
玖蝶舞不解。
难道是她干的?
不,不可能。
玖蝶舞清楚那个黑裙女子望向轩辕哲的眼神,那其中的深情绝不作假,她确实是爱他的,也应该不会伤害他才是。
可若不是,他的精气又为何干枯的如此厉害?
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没有任何犹豫,玖蝶舞猛地掀开了床帏,将男子的头轻轻往一侧转了转。果不其然,待看到他耳后那抹青色之后,一切便都明了了。
她真不知该感慨男子命大还是什么,中了附骨缠这么久,居然还能撑下去。
同时她也好奇,江湖中,这种毒药应该早就失传已久了,为何还会在轩辕哲身上出现。
玖蝶舞也是只在医术上读过这种毒,中此毒者,面色往往呈现惨白,乃是精气所枯之兆。
附骨缠,附骨缠,顾名思义,便知此毒有多棘手了。
无色无味,甚至服用之后,也不会产生任何感觉,却是杀人于无形中的极品毒药。
没有一个大夫能够检查出此类毒药,就是玖蝶舞,此时也仅是猜测而已,不过对此却有七分把握。
玖蝶舞从怀里摸出了那瓶她备好的小药瓶,这里的要是她让小不点准备的炼制去除污气的丹药,不知对解毒有没有功效。
她身上备的虽然有解毒丹,但这一般的解毒丹对这种毒来讲,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试试吧……”事到如今,玖蝶舞也无另法,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把丹药给轩辕哲服了下去。奈何此时轩辕哲已没有任何进食之力,薄唇禁闭,张不开半分。
“冤家,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小声嘟囔了一句,玖蝶舞把丹药含在了自己嘴里,待完全化后,附身对着男子的唇喂喂下去。
出乎意料地,这次一下便成功了,甚至玖蝶舞还能明显感觉到男子在某种程度上配合着她的动作。
若非是他这张依旧惨白的脸,玖蝶舞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
好闻的草药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带动着空气都染上了草药的清香。
忽然,女子眼睛蓦地瞪圆,一副受惊的样子,想要脱身,头上一只大手却禁锢着,让她动弹不得半分。
轩辕哲似乎要把这几日里的苦苦等待一宣而尽,他的眼睛猩红无比,动作上也有些粗鲁。
“唔——”
直到看见玖蝶舞吃痛的呜咽一声后,失去理智的轩辕哲才有重新恢复过来,却是依旧没有松开女子,不过动作轻柔了许多。
许久,轩辕哲才放开了早就撑不下去的女子,手臂一捞,把她重重压在自己身上,动作轻不得半分,似乎是担心女子随时都会溜走。
玖蝶舞正欲发怒,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种如同受伤的小兽般的呜咽,一时间,居然呆住了。
这是——轩辕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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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儿,父皇刚才所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嗯?”轩辕痕带着些迷茫之色抬头,下一秒,背都浸出一层汗来。
轩辕帝本欲发怒,但又看在他是自己最得意儿子的份上,才算罢休。
不过,他还是凉薄地开口,“痕儿,你要明白,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与儿女私情!”
被父皇撞破了心事之后,轩辕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收紧的双手表明了他的不敢。
看着何其像自己当年的儿子,轩辕帝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情这一字,是为帝者万万碰不得的,若不能做到清心寡欲,帝位将不牢矣~”
看着他最得意的儿子此时那迷茫的神色,终于,轩辕帝告诉他了最深处的宫中秘辛。
“痕儿,你可知……曾经那个比你母后还得宠爱的德妃,是怎么死的?”
轩辕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御书房,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充斥着父皇那一句句把他压的喘不过气的话,如同梦魇一般,折磨的他死去活来。
脑海里剩余的,父皇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除掉轩辕哲,记住,哪怕不计一切代价,也要给朕除掉他!”
那种阴森的语气,是轩辕痕从未体会过的。
毕竟,他的死士中,除了大多数的男子之外,也因为任务的需要而收紧过几个女死士,甚至有几个也是容颜绝色。
可是最后,她们都为他死了……
可他一直不明白的是,明明李烨那么有才华,为何要甘居在宫里,从不显山露水。
想来,终是明白了,左右,还是拖不过情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