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月圆之时,老妇人的两个孩子躯壳寿命已经到了,若是再找不到新的容器,很可能会被杀掉。
正因为如此,老妇人才会拼了命地想要把苏幕非和安溶月拉到它的家里去,做成躯壳好让她的两个孩子活命。
却没想到村长看上了苏幕非和安溶月,强行插手抢夺。
老妇人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最后的希望,带着两个孩子悄悄混入村长家里,准备偷几个果子自己尝试着去做个躯壳。
老妇人要找的是一种鲜红的果子,这种果子只有村长住的房子里生长,是纸人将死气锁在身体里必须的食物,每次更换躯壳之前必须先吃上一个才行。
两个孩子运气不错,竟然真的找到了这种果子,只是逃跑的时候被村长发现,在其中一个的后脑勺上打了个窟窿,这才有了安溶月和苏幕非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至于那种压制死气和苏幕非妖气的神秘力量,这女人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安守业一家人呢?就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家,他们去哪里了?”
安溶月急忙追问,心里已然不抱多大的希望了。
既然纸人们占据了这里,那么安守业一家只有两种可能,或是早已离开,或是死了。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见到安守业一家人了。
“不知道,这村子早就没人住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安守业是谁。”
女人果然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知。
纸人们对窑头村的了解,也只是来自于纸匠的自言自语,在纸匠到来之前窑头村发生的事,它们并不知情。
寻人的线索中断,安溶月很是失落,正想再问问纸人什么是“可怕的东西”,门外突然传来了老妇人凄厉的叫喊声:
“村长,求你把那两个‘壳子’给我吧!你们七个月之前才刚刚换过,还能等新的人来,可是我的两个孩子已经到时候了,再不换‘壳子’,他们就撑不住了啊!
村长——村长——求求你了!求你把那两个‘壳子’给我吧!你们还有时间,还能来得及等新的‘壳子’来啊”
老妇人一声接一声地凄吼着,尖利的声音刺得安溶月耳朵生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腹中孕育了小生命以后,安溶月的心便格外柔软,面对着同样为了孩子挣扎的老妇人,很是能够理解它救子心切的心情。
虽是害人的魑魅,却也有着母性的一面。
当然,理解归理解,安溶月却也不是无脑的圣母,更不会因此就牺牲自己和苏幕非的性命,去救那两个魑魅。
老妇人在院子里喊了几声,见没人搭理她,以为是村长装聋作哑,心底怒火腾起,豁了出去大叫道:
“若是你们不肯给我那两个‘壳子’,我……我今天就豁出去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我的孩子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
随着老妇人的话,院子里响起了咔咔的脆响声,接着陡然亮起一团微弱的火光。
安溶月凑到窗边,借着缝隙向外看。
只见那老妇人不知从哪里找了两块打火石,竟然不顾对火的畏惧,打出火星点燃了面前摆着的棉絮和干草。
有几点火星迸落在老妇人的手上,在上面烧出来几个带着黑色糊边的洞。
老妇人不管不顾,完全不在乎这些,抓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浸了油的木棍,用那细微的火苗将木棍点燃变成火把。
火光明灭之间,老妇人苍白的脸陷在变幻的阴影中,双眼闪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老妇人声音尖利地嘶吼,彷如杜鹃啼血:
“村长,你要是再不交出那两个‘壳子’,我就豁出这条命和你们同归于尽!我要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老妇人跑近房子,抬手想要扔出手里抓着的火把。
一只巨大的黑影院子外跳进来,猛地把老妇人按在地上,低头一口就咬下了老妇人的头,草草咬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一股死气从老妇人脖子上喷出来,被那个黑影张口全部吸入了腹中。
与此同时,在村口的位置同时响起了两声短促惊恐的尖叫,很快又消失无形。
“来、来了!那些可怕的东西来了!”
女纸人听到老妇人的惨叫,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虽然它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还没有到达极限,并不用担心受到袭击,可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却总是难以控制。
“没事,没事的,它不会发现我,不会进来的!”
女纸人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着。
安溶月站在窗边,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在院子里,撕碎了老妇人的身体,却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
正想仔细再看一看,苏幕非突然一跃而至,将安溶月带到怀里,飞快地离开了窗户附近。
几乎是与此同时,窗户被撞得粉碎,一个硕大的脑袋冲进了窗口,对着屋子里的人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声。
这是……猫还是虎?
安溶月被苏幕非护在怀里,震惊地看着正对着她咆哮的东西。
一身白色的长毛,两只眼睛大而滚圆,犬齿锋利竖在嘴外,舌头上长满了倒刺。
如果不看个头儿大小,安溶月很肯定这就是一只白猫。
可是那笸箩大小的脑袋,比老虎还要大上一圈,可以想到整个身子,会是多么庞大。
“果然如此……”
乍然见到这么大的一只猛兽,苏幕非并没有多么惊讶,而是一副预料之中的了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