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任好好摆出这样的神情,宴辛倒有几分好奇,看过去,眼底多了几分打量,手搭在方向盘上,想来想去,还是一踩油门,开到一个安静些的地方,熄火。
他回头看任好好,好脾气的开口说:“行,你说吧,想说什么。”
他倒要看看,任好好打算说出什么话来。
任好好端坐了几分,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溢坚定,一张精致的小脸格外的认真。
宴辛忍不住坐直,眼底染上几分愉悦。
看任好好认真起来,有点可爱。
“宴辛,你应该记得,我在花店救过你。”
宴辛微微侧头,撑着头懒懒开口:“然后呢?”
“你昨天也救了我,我们已经互相扯平了。”
“扯平?”宴辛微微一愣,心底没来由的开始烦躁,再看任好好,只觉得她脸上的认真是那么多余。
“对,扯平!”任好好重复了一遍,握紧了手,悄悄呼吸一口气,一次性将所有的事说完,“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际,你有你的生活,我过我的平凡日子,你借我钱帮我还清债务的事我很感激,但我们有牵扯的起因,就是因为我救你性命,你现在救回来了,我们可以断绝来往了。”
这一番话她说的轻柔又坚硬。
坚硬只是因为其中带着果断与不容妥协,柔软又有她以前一往的好脾气。
宴辛的手逐渐僵硬,眼中的愉悦也凝固了几分,逐渐散开了,随即是一重重寒意呼啸而来。
任好好不管他神情怎样,自顾自的说完。
“我们该断了,欠的都还了,也请你以后不要进入我的生活。”
宴辛脸上的笑凝固,唇转而紧抿,许久,才注视着她的脸,眼眸深处明晃晃的散发危险的气息。
他许久没出声,冷眼看着她。
久居上位者的威压自然而然的散出来,还带了一分后天浑然而成的锐利。
任好好在僵硬的气氛和压迫下,硬生生是挺住了。
宴辛眼眸暗沉,声音低沉,徐徐开口:“任好好,你别不知好歹。”
车内的气氛转变的异常紧张,一片寂静。
任好好缓缓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逐渐睁眼,看过去,徐徐开口:“宴先生,我们扯平,什么事都没有过,我希望从此以后你不要踏入我的生活。”
宴辛眼眸暗沉,直直的盯着她,语气有些发狠:“任好好,你说出的话别后悔。”
“不会。”她轻轻摇头,给宴辛最后一下果断,“我们本来就不该走在一起,我希望你离开,谢谢。”
宴辛忽然笑了,眼中带着几分恼怒:“我离开?行,你现在就从车上下去。”
任好好点点头,没一点犹豫,点头确认,开了车门直接跳下去,站在原地对宴辛一鞠躬,转身向外走,没有一点留恋。
宴辛沉着一张脸,一脚踩下油门,从她身边擦过,往一个方向开去了,车的身影在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任好好稍稍侧头,迅速收回视线,打量周围,几乎是下意识从包里拿了手机,新的手机垫在手上格外的轻巧,却又多了几分沉重。
这个手机,是早上宴辛一起送过来,说是当做她欠他的,以后再还。
任好好微微皱眉,掂着手机一言不发,想来想去,还是开机,背出洛芸生的号码拨过去,语气故作轻松:“芸生,我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不是说晚上去你家住吗?那要不你现在过来接我吧?”
她对洛芸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开口,只是凭借她们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电话那头,洛芸生担忧的声音传来,一步步细细盘问。
“你怎么去那里的?那里在哪,你晚点把定位发给我,我过去接你。”
“好,其余事等我见面的时候再和你说吧,那我现在就先挂了。”
对面的声音浅浅的应了一声,她才挂断了电话,熟练的找到定位功能发过去。
她在大学,和洛芸生不少次都是用定位来联系。
等洛芸生来还有些时间,任好好干脆蹲在一边看着花坛边的小蚂蚁成排的搬运食物,一个一个的数着。
也不知道数到第几个蚂蚁了,背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她一愣,回头,正好看到洛芸生正喘气,脸色有些红。
“你怎么在这?”洛芸生抢在她开口之前先说话,开口问,“这个地方的士一般也不会开过来,太偏僻了,你怎么到这里的?”
任好好一时语塞,低头实话实说:“被别人带过来的。”
“是谁你都跟着乱走?你多大了,你还乱走?”这个回答让洛芸生更气不到一处来。
任好好看她打算说大道理,慌忙开口解释:“没,是宴辛,上次救了我们的男的,我们这次出来谈一点事,谈完就走了。”
洛芸生的话倏然哽在喉咙口,一时间说不出话。
对那个男人,她了解并不多,任好好也没有详细说过他。
但直觉上,她总能感觉到,宴辛似乎是对任好好有些好感,任好好看着也不像是全然没感情的模样。
所有的话堵在喉咙,她开口,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又闭上嘴。
任好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不需要她一个做朋友的来随便干涉操心,任好好有自己的路要走。
洛芸生凉凉叹一口气,还是拉了拉任好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走吧,我们回去,你记得和你妈妈说一声,晚上在我家住。”
任好好唇角扬起笑,笑的毫无遗漏,缓缓开口:“好。”
洛芸生带她走出了这一片地方,到街道上打了车,将她塞进车里,回头却觉得似乎被人盯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没看到任何东西,还是摇摇头回到了车上。
远处,宴辛身姿挺拔的站在角落,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他握手成拳,唇线笔直,眼底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说不出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被任好好这么赶走了,他会生气。
任好好没有任何一刻后悔,直到离开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说不出的无力和失望淡淡萦绕在他心头,宴辛微微皱眉,终于还是回去了。
宴辛回去,却接到秘密的传讯。
“中将,我们在境外发现一个秘密恶性组织,我们需要一个协助总部破胜的人,需要一个卧底,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交易枪弹,具体坐标等下传达。”
只有用军部的破解方法才翻译出了这封简讯。
宴辛微微皱眉,迅速回复了“好”。
军部为什么用他,只因为他的能力信得过,更大的原因是,他从26岁那年曾经由刚升中将被降为少将,前几年初的任务几乎没露过痕迹。
坐标很快就传来,宴辛打量了一眼,微微低头皱眉,还是一抬手,起身离开。
他要先去军部,这是规矩。
路过书架的时候,他还是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摆放在书架上的相框。
相框上有一个陌生中年男人,那是他亲生父亲,也是一个军人,在他十岁的失踪不见,都说是为了任务牺牲了,刚开始他和母亲还不信,几年过去了,也只能接受。
他加入军队,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父亲。
宴辛握紧手,还是出门朝军部去了。
做军人,外面的报道少将什么如何威风,但实际上去并不是。
军事是保密的,不少军人的脸都隐匿在屏幕后面,如果不是亲近的人或者熟人,审核不通过,也许他的事也很难有别人知道。
宴辛收起了脑中的想法,转身去了军部。
去了军部领到具体内容后,他才得知,那批组织是一个地下组织,主要是接暗杀,还有走贩毒品一类,偏偏没有证据没有抓捕的办法。
他们需要一个卧底,为了这次卧底的成功出任务,他还被安排了交易枪弹。
任务很紧,他匆忙去了边境。
到边境的第二天,他就亲自去交易了那一个交易。
这一笔交易对那个组织来说似乎至关重要,他们倒是派了不少人。
宴辛对面部不敢做太多改变,生怕被认出换脸惹出麻烦,出门检查了枪弹,等着他们来。
这次来负责的是一个在组织说话有用的老人,实际年龄看着也就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军部派来了他,那边派来了一个资深的老人,看得出警戒心高。
那中年人身后跟了不少车,检查了一通,才过来,拍着他的肩膀,眼中多了几分感慨:“现在的世道,真是不容易,连一笔买卖都提心吊胆的。”
“可不是吗,”宴辛将一个痞到只认钱的自人演绎到了极点,“就是我这种小本生意也要胆战心惊的。”
那中年人笑了,手肘伸过去撞了撞他,缓缓开口问:“你还小本生意?兄弟,我们和你做过不少生意了,我也是才第一次看到你本人。”
宴辛扬唇,笑的痞气。
这个枪弹交易本来是另外一个组织,只可惜那个组织被他们抓获的差不多了,才顺便让他来打入另外一个敌人内部。
他稍稍摆手,正要说点什么,眼睛无意中往旁边一扫,却赫然看到一辆车上坐着的中年男人。
那张脸,和他书房里相框的那个人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