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绪也算是从小被惯到大的,突然被一个孩子摆脸色,要不是宴辛就在眼前,她早就甩脸色了。
她僵着一张脸,还是缓缓开口:“乐乐,你先看看吧。”
宴乐一抬头,满眼的不耐烦。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他还小的时候和宴母一起待过一段时间,见过唐思浔,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女人,一直到了现在。
他从小到大也几乎没有人违逆他,惯出了一副自傲的脾气,当下就把唐思绪强塞到他手中的礼物扔到一边,开口不耐烦道:“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强塞进来干嘛!”
唐思浔脸色愈发的难看,烦躁在心底翻涌着,她走近了,借口看游戏,趁着宴辛的视线转到别处,尖尖的指甲几乎嵌入孩子的腰腹中,狠狠的一扭转,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条件反射的,宴乐吃痛,喊出声,等宴辛回头的时候,唐思浔已经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脸上坦然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宴辛打招呼。
宴辛没她想象中那么好蒙混过关,微微皱眉转头去问宴乐。
“你怎么了?”
宴乐瞥了一眼唐思浔,看的她有些心慌,一转头就去宴辛那边告状:“她掐我,还拧了,很疼。”
宴乐闻言一顿,不疾不徐的抬头看向唐思浔,眼底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不是的,宴辛哥,我没他说的那样掐他,他年纪小不懂事,就知道乱说话,我以前明明还抱过她呢!”唐思浔急着辩解,咬牙认定,只当做宴辛和宴乐相处不多,试图用年级掩盖过去。
宴辛冷笑一声,再看向她,幽深的眼瞳中似乎叠加了什么阴影,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平淡,平淡的有些可怕。
“唐思浔,我对乐乐的了解,比你多,乐乐绝对不会随便撒谎,尤其是,在我面前。”
宴辛难得碰她,哪怕是一点的肢体接触,她都欣喜若狂,只是他话语中自负和绝对的信任却让唐思浔心底多出几分无端的恐惧。
她不是没有脑子,只是大多时候冲动行事,现在回过神,终于看清了事情的严重性,将话语巧妙的转了重心。
“宴辛哥,我真的没有,可能是我最近刚做的美甲有些尖,不小心挨到了,才让他觉得疼,是不是乐乐?”她掉头看向了宴乐,眼底和语气上明显的带上了讨好,开口,“乐乐,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礼物就算了,我改天给你换一个。”
宴乐皱眉,下意识的站起往后退了一步,光是这一部,就给了唐思浔足够的难堪。
唐思浔下意识转头求助的看向宴辛,却看清那双黑色眼瞳深处的嘲讽和冷意。
她深呼吸一口气,就对着宴辛的态度,还是转头耐心的去讨好宴乐。
“乐乐,我只是想和你打好关系,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你觉得我指甲太尖了,我可以去换。”
“你不用换了。”宴乐眼底的排斥清清楚楚,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开口反驳也是直截了当,“只要别靠近我就行了。”
排斥和拒接十分清楚,唐思浔难堪,在这氛围中无法呆下去,到底还是丢了一句身体不舒适,逃开了宴家。
没有宴母在,她就算是装乖乖女也没有任何用。
好不容易走了唐思浔,宴辛一时觉得眼前明亮了些,回头看着宴乐不满的揉着腰,眼中多了几分烦躁,摔了一下游戏手柄。
看来唐思浔下手也不轻啊。
宴辛若有所思,脑中倏然划过什么,凑过去开口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宴乐心底正埋怨着唐思浔,听到宴辛这么问,几乎下意识开口问:“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哥你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我?”宴辛稍稍向后倚靠,向旁边淡淡一扫,眼中的轻蔑和不屑浅浅流露,却丝毫不加掩饰,浑天而成的气派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她了?”
宴乐一乐,忍不住扬起笑,开口多了几分八卦和幸灾乐祸:“那她还那么得意,看她刚才还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呕!”
宴辛哭笑不得,摇摇头,却没反驳。
他脑中倏然划过一个念头,望着眼前还在愤愤不平的宴乐,仿佛在一瞬被迷失了心智一样,脱口而出:“那你觉得,她和任好好呢?”
话刚出口,他就看到宴乐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心底咯噔一声,正犹豫宴乐是不是乱想倒什么,耳边就传来宴乐有些诧异的声音。
“她和好好根本就没法比啊!你怎么会把她们放在同一条线上比较?哥你是不是最近当兵当傻了?任好好多好你还看不出来啊?非要把唐思浔抬的那么高干嘛?”
从一声声强烈斥责中,宴辛倒是感觉到了宴乐对任好好的好感,唇角的弧度淡淡隐去,眼底情绪莫测,只是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对你的钢琴老师倒是很有好感。”
只一句话,宴乐微红了脸,支支吾吾着憋出了一句:“我就是挺喜欢她的,不行吗?”
宴辛一顿,语气自然,开口:“你喜欢她什么?”
喜欢什么?
宴乐琢磨了好一会儿,想来想去,终于给了一个答案:“就是喜欢她人好。”
宴辛没再问,低头咀嚼着这两个字,没一会儿,转移了话题,询问宴乐的学习情况,宴乐也没去想从来不管他学习的大哥突然过问的原因,倒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没多久,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人不同,是任好好。人抱着一本琴谱,就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过去,一时间晃了宴乐的眼。
宴乐脸上微红,说了一句“好好你来了”,低头没敢再说一句话。
一个早恋的孩子,情绪太容易被看出来了。
偏偏任好好缺了一根筋,没看出任何一点,宴乐对她来说,的确就是一个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拒绝叫她任老师,执意叫她好好,这点她无可奈何,好在他将心思重新放在学钢琴上,一星期不到进步飞跃,给了她一个安慰。
宴辛偏过头,正巧看到任好好熟悉的笑脸,再看到宴乐的神情,脑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倏然沉下去,幽深的墨瞳中折射出几分不知名的危险,转瞬即逝。
任好好仍旧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费心费力的教宴乐,初始几天,宴辛还会过来探望,也不知道是探望谁,只是后面几天就开始闹失踪一样,好几天看不到一次人影。
她一时间有些不习惯,问了问宴乐,宴乐想了半天,也只是回了一句不知道。
任好好摇摇头,摆脱一时间的不习惯,转头继续和宴乐打招呼,教导他新的知识。
她不知道,宴辛已经回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宴辛回到军区,着手调查那个组织,得到消息却少的可怜。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它藏的实在是过于隐秘。
只是他扮演的身份,足以让组织的人动心,那么久还没消息,不会是被知道了最后的身份吧?
宴辛握紧了手,心脏有一瞬的窒息。
军人做卧底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最大的原因是家人。
他接触的是一个在黑暗深处活动的组织,有多黑,恐怕只有组织里的人知道。
一旦他被发现,身份被挖出来,宴家也一定逃不过厄运,他能护住自己,但宴家在明,那些人在暗处,再好的提防也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宴辛想到一系列后果,脑中多了几分懊恼,小心谨慎的回想自己当初有没有露馅,以及自己身边可疑的人物。
在脑中筛选了许多遍,仍旧是没有半点头绪。
宴辛有些坐立不安,这种不安维持了整整四天,他终于等来了那边组织的消息。
‘柯狄先生,我们认可你是我们的人,请在明天上午到普道街雅乐园302等待。’
柯狄,是他的化名,也是在组织那边通用的名字。
即使他刻意没有上过军方媒体的报道,也隐藏自己的名字方便行动,但在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多了一个化名。
看来他们那边应该是在顾忌着什么,不然也不会拖延那么久。
宴辛微微颔首,眼底划过几道锋芒,将一切情绪都隐匿下了。
第二天,他顺利的到了雅乐园,一个雅静的茶楼。
一个在黑暗面混的风生水起的组织竟然还会将见面的地点定在茶楼?
他本以为,会是嘈杂的环境。
在茶楼等了近半个小时,那边的接头人才迟迟到来。
来的人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大汉,冲他这边来了,抬抬手开口问:“柯狄先生?”
“是我。”宴辛面不改色的开口,语气平淡。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那你和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