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任好好了然,点头,随即安静的吃着女人们热心给她夹的菜。
第一次在兵营吃饭,她才知道在这里吃饭的气氛异常的热闹和谐。
没有血缘的朋友,却能感觉到一种家人的氛围,神奇的很。
任好好稍稍抬头看,看到宴辛被簇拥着灌酒,最后借着要开车躲过去了,直接逃到她身边来,挨着她坐下。
那些嫂子打趣着楚楠渊:“就那么离不开你媳妇啊?”
“对啊。”宴辛笑道,夹了一筷子的藕片递到任好好碗中。
他记得,任好好喜欢吃这个。
在座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笑了。
等任好好吃得半饱后,那一群人中一个魁梧的人才带头开口。
“老大,这附近的山头野兔多着,上次我们去看的时候,还看到几只野猪,山泉里嗨哟点鱼,下午要不要一起去那边猎一点肉回来给嫂子吃。”
宴辛正贴心的帮任好好给鱼挑刺,等挑完了放在任好好碗中,才回头一挑眉,开口答应:“好啊。”
他转头问任好好:“你要一起去吗?”
任好好还没开口,身边的一个稍微年老的女人开口,隐隐带着点斥责:“那边的山路难走,你忍心让你媳妇受苦吗?”
宴辛迅速反应过来,叮嘱了任好好许多事,让她在这里放开点多玩些,态度像是对着家里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任好好哭笑不得,心底却暖暖的,让他出去小心点。
一段饭结束后,男人休息了一会儿,带着猎枪和匕首,兴致昂扬的上山。
女人留着,洗刷完碗之后,去了一块自己开垦出的小块土地,上面种着不少东西,茄子,土豆,番茄,几乎应有尽有。
任好好跟在她们身后,有些唏嘘。
她站在边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其中一个看着娇俏些的,一把撩了撩短发,热情的招呼任好好:“你是客人,过来看看就好,我们就是收个菜。”
任好好只能在边上等,好在东西不多,她们收的也快。
有几个干脆围过来和任好好谈起了有的没的。
“军嫂啊,其实也不容易。”谈到生活,其中一个女人感慨着,但眼中却看不到任何后悔的情绪。
任好好抬头看去,眼中不解。
“你是不是觉得看着我们生活还行?”先前那个年老些留下她的女人开口。
她点点头,听着女人继续说。
“好好,我们现在的确算不错,但之前哪有那么容易,男人当兵,能留给我们的时间少而又少,他们一旦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多少个女人能等住。”
任好好觉得对,但还是开口问:“那你们不是等到了现在吗?”
“我家那口子值得,我也愿意,我愿意做王家媳妇。”王姐的声音有些低了,但声音中满是肯定。
“好好,王姐说的对,你现在还小,可能想不到以后要多艰难。”
“我想到了,”任好好小声开口,低喃着垂下头,“我全都想到过了。”
不管是家里,还是他的身份,还是以后可能遇到的问题,她都想过了,可能他们走到最后,也可能明天就分手了,但这不妨碍她现在喜欢他。
王姐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没把话题继续下去,转而调侃白璇问她什么时候生个孩子陪陪自己。
一圈的女人都是在兵营里待久了,脸皮也没点薄的,毫不客气的调侃下来,任好好吞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红着脸试图糊弄话题过去。
女人之间的友谊来的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闲聊中度过了。
这一下午,任好好听了不少故事,这些女人来到这里的经历和心态。
听得多了,她反倒觉得这些人更值得尊重。
等到黄昏了,那群男人才浩浩荡荡的从山那头回来,手上是不少猎物,有鱼,兔,甚至还找到了野鸡和几个鸡蛋。
他们甚至遗憾没找到野猪,只是打了几条蛇。
挑着手中的猎物,一群人心血来潮,将晚饭改成了烤肉。
夜色逐渐加深,这座山上的兵营却亮着一簇火,一群人和乐融融的围绕在火堆边,手中拿着些吃的,几乎一对对的坐着,还有小数人身边没伴,干脆两个大男人一起坐着。
调侃玩笑,在夜色中不停的响起,气氛欢脱。
只是突然间的,一个看着年轻的男人突然低头抹泪。
宴辛注意到了,开口随和:“怎么了?想以后的媳妇了?”
那男人摇摇头,开口没有一点断断续续:“我想头儿了。”
宴辛一愣,哭笑不得:“我不是就在这里?”
“以后我们就不能和你一起出生入死了,现在不说,万一以后没机会说呢。”那人低头抹了一把脸,语气却诚恳。
他们选择在这里,都是选择离开军队的,或许以后会和宴辛没联系,就算宴辛记得他们,如果宴辛出了一个意外,也没有任何机会见面了。
宴辛放下笑,无奈的叹一口气,开口少了几分调侃,多了一点沉重:“东子,我走不了,现在也不想走,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啊?”
“不是不信,”另外一个男人插话,“头儿,我们心里有愧。”
“愧?愧什么?”宴辛身上的气息倏然变了,带着几分多年磨炼的威压和气魄,眼中凌厉,一字一句的开口,冷冷的飘进每个人的耳朵。
“你们没有这个天生就要和我一起上战场的义务,要是你们因为这点事在这里磨磨唧唧,现在就改行当女人算了。”
没有安慰,只有严厉的斥责。
任好好心里一紧,拉了拉宴辛的衣角,被宴辛伸手握住。
“你们要是现在还想回来,行,给我去别的地方,我可不带。”
宴辛的话在这个空地逐渐回响。
一秒,两秒,三秒,有人“噗嗤”笑了,原先那个身形魁梧的大老粗一把搭上之前多愁善感的东子,再开口是轻松:“看到没,你再矫情下去,头儿都忍不住要打你了。”
东子笑了,眼中的内疚逐渐减淡透明,直至消失。
他挤了挤眼睛,狭促的笑,开口就要诓:“头儿,你看,我们难得见面,你唱首歌不难吧?”
宴辛瞥了一眼任好好,看自家的媳妇正亮着眼期待的看着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干脆的答应了。
深沉的男音逐渐在幽深的夜色中响起,徐徐盘旋在任好好耳中。
“记得当初离开家乡,带着青春梦想走进部队,时间它……”
这是任好好第一次听宴辛唱歌,低沉浑厚的嗓音难得带上了温柔,却唱的豪迈,让人随着心头控制不住的有些激昂。
没一会儿,任好好听到低声的叹气,身边的那些军人轻声附和,声音逐渐增大,一起加入合唱,气氛渲染的分明是轻快,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首歌是宴辛唱给他们告别的,唯一的不对劲,大概就是若有若无被大家可以忽视地悲伤。
等一圈人唱完,一群军人齐刷刷站起,向宴辛敬了个礼,语气庄重且严肃。
“头儿,不管去哪里,我永远都是你的兵,你要是有事就找我。”
“你傻呀,头儿的事你能帮上啥,”其中一个毫不客气的拆台,开口显得狗腿多了,“头儿,要是你媳妇无聊了,来找我媳妇,要是有情敌,我们一群帮你去揍他。”
宴辛微微挑眉,淡淡开口:“好啊。”
一群军人,活脱脱像是地痞流氓。
任好好咬了一口肉,思索着是不是应该重新定位一下自己心里那些军人的高大形象。
一顿篝火晚宴,在深夜落幕。
时间太晚,宴辛带着任好好留宿,那些人贴心的给他们安排到一间屋,临走前不停的冲宴辛坏笑,被宴辛一个个拎着赶出去了。
这里的床有点小,这次却不是他们故意。
任好好被宴辛抱在怀中,倚靠着他的胸膛,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宴辛,发亮的看着他,有些感慨:“以前我觉得军人大部分都是严肃庄重的。”
宴辛挑了挑眉,直觉她有话要说。
她接着说了下去,“我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地痞流氓还不正经。”
对面的人微微眯眼,将人一把搂紧了,气息环绕在她耳边,低声开口问:“我怎么就地痞流氓不正经了?”
任好好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话题既然已经挑起,就别指望逃过去了。
宴辛将人一把摁住,看着那张薄唇就印上去了,吻得怀中的人身子开始发软才罢休,不死心的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任好好数着指头一点点陈列。
“从认识到现在,你说说你哪点做的绅士了?”
“我要绅士干嘛?我又不是那些装模作样的贵族。”
“你刚开始根本就不拿眼看我。”
“那会儿还没喜欢你,现在喜欢你都是把你捧心里看的。”
“……”任好好一噎,觉得和这个人说不下去,干脆被子一把盖过头,任由那人在身后哄她。
她本想放着不理,过一会儿就好了,却挡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