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辛心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猛地转头,入眼是虞晋贤单手握着枪的慵懒模样。
虞晋贤唇角稍稍勾起一抹弧度,另一只手还紧紧掐住警察的脖子。
警察的脸变得青紫,拼命挣扎着,虞晋贤不慌不忙的转头,手中的枪正对着那人的心脏口,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在铁屋里久久不散,门口附近的人察觉到异常,从前面的战争中脱身回来监视这连个人,却在刚迈进屋子的第一步就被击毙。
虞晋贤唇角抿直,之前的温润已经完全收敛,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枪要这样拿,如果不是瞄准心脏,就别轻易开枪。”
宴辛看着他许久,点点头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对警察胳膊的那一枪,他是故意打偏的,以他的能力,就是手铐阻碍,他照样能瞄准心脏,本以为没伤到腿还有逃跑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虞晋贤似乎想起什么,拍了拍头,笑起来仍旧是翩翩公子颜如玉的模样:“瞧我的记性,都忘了,你手上还有手铐,于飞不擅长培养新人,你自己能到这地步,倒还不错。”
宴辛猛地抬头看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闭口不言。
虞晋贤没急着出去,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闭目养神。
他不急,总有人急。
宴辛试图出去,却被虞晋贤的声音拦下:“休息会儿吧,总是走来走去,累不累。”
“……”
行,宴辛干脆咬牙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既然他已经挑明身份了,自己实在没必要死倔。
很快,外面的声音就安静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个上了货车。
很快,一排人涌进来,以于飞为首,一个个对着正中央坐着的男人单膝跪下,低头恭敬开口:“六爷,我们来迟了。”
虞晋贤,虞六爷,道上赫赫有名的翩翩公子,杀人不见血。
宴辛心底一跳,气息平稳。
六爷,果然是六爷,难怪那次会议上只有五个人开口,他也没见过六爷,原来在这里。
虞晋贤缓缓睁眼,眼眸中一片冰冷,淡淡扫过去,声音没有情绪波动,徐徐开口:“于飞,这一次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
于飞一愣,心底的不安逐渐涌起,头快低到了地面,不安开口:“六爷,是于飞来迟了,让六爷等了段时间。”
眼前的男人缓缓摇头,不声不响。
于飞咬牙,再开口:“于飞不该拿六爷的安全来去筛选那些新人。”
宴辛唇线抿直,眼眸阴冷。
果然,第一批出来攻击的人只是新手,被他用来筛选,最后活下来或者他们发掘到价值的人才有资格留下来,一步步爬上去。
现在看来,第一批人应该没活下多少人。
“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虞晋贤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着,徐徐开口,“你不该不清楚状况直接派人劫车。”
于飞一愣,抬头望着虞晋贤,眼中不解。
虞晋贤缓缓合眼,继续开口:“我原可以安然无恙的出来,甚至不亏损一人一物,所以也没有联系你们,但现在,你的擅自作主张损毁了多少。”
声音明明还是不快不慢的语调,却莫名让每个人都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于飞张口,连着嘴皮子都在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罢了,念在你忠心,就用来抵过,回到班里再领罚。”
“是,六爷。”
虞晋贤继续沉声吩咐:“既然你已经劫车了,做的干净点。”
“是。”
虞晋贤起身,那一排人自动移开,给他腾出了一条路。
要走之际,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望着宴辛,开口问:“你叫什么?”
宴辛站的笔挺,唇线笔直,从中吐出两个字:“柯狄。”
虞晋贤了然,点点头,顺便吩咐:“把他手上的手铐解了,于飞,这个人你可以好好培养。”
“是,六爷慢走。”
有两个人上前,在六爷左右走着,将他迎上车。
于飞抬头,抹了一把汗,对手下纷纷一个个厉声呵斥:“还愣着干嘛,去处理干净。”
末了,才找到一把钥匙,解了宴辛的手铐,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他,眼中情绪不明,缓缓开口:“你又是怎么找到六爷这里的?”
宴辛没隐瞒,将实情吐出:“你给我们的任务是救出车里的人,我想救出来,但终于出了点的意外,被发现了,和六爷一起关在这里。”
“动作那么笨,六爷还没斥责你?”于飞有些不可思议。
宴辛沉默了一会儿,才瞥出了几个字:“就是六爷故意发出的声响。”
于飞愣了愣,很快释然:“废话,你们这群新人都没见过六爷,手下没个准数,不小心伤到他怎么办?”
“……”
也难怪虞晋贤突然说他是猪队友。
很快,于飞就将这一茬忘得干净,带着他们一个个清理过去,没死的补刀,确认死的不能再死时才退开,回了总部散了人。
宴辛回到公寓,将浑身带血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冲洗过后裹着浴袍出来,倒在床上缓缓闭眼,面部冷硬的线条轮廓逐渐勾勒显现出俊朗,半晌,他倏然睁眼,眼中的利锐直直的望着前方,周身冷冽的气息逐渐散出,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无意识的流露出,如果虞晋贤在这里,恐怕会将他划入敌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股气势和威压比起闫老大不相上下。
宴辛拿过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抽出刀身,雪亮的刀身反衬着他的脸,格外的清晰,甚至能看清自己眼中的冷硬。
不够,还不够,现在的速度太慢了,他必须要到于飞的位置,才能去接触莫遵,用顺理成章的理由去接触父亲。
…………
任好好每天几乎三点一线,花店,家里,宴家。
宴乐的钢琴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宴雅闲暇时间也会来找她喝一喝下午茶,或者下下棋泡泡茶修身养性。
宴雅是个不错的朋友,至少就相处来说,任好好从没感觉不自在的。
她来的次数多了,任好好也开始习惯了。
期间,张禄来过一次,就站在门口看着她教导宴乐,直到一曲教完,任好好才看到她。
出于礼貌和客气,她还是缓缓点头开口:“阿姨你好。”
张禄略一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
她仍旧是一身旗袍,今天是一身素白色,头发被盘起,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出尘的气质浅浅的透出来。
凭良心话说,张禄是任好好见过唯一一个将旗袍穿的那么好看有气质的人。
任好好和宴乐嘱咐了几句,在宴乐一脸紧张下走出去,朝张禄点头,开口仍旧是礼貌:“阿姨,我们去楼下吧。”
张禄没有拒绝,点点头转身朝楼下走。
这个家她来过,有几分熟悉,落座在沙发上,看着任好好动手泡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突然有些发愣,半晌,终于端过茶稍稍抿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任好好已经做好了她拒绝自己并摆脸色的心理准备,现在这么和谐的相处,她倒是没想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禄放下茶,徐徐开口:“我这次来,是单独找你的。”
“阿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任好好的声音一向温和,听上去让人觉得舒适。
张禄双手交叠,一只手碰上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镯,冰凉的触感清晰的传达到心底。
她稍稍抿唇,开口:“你和我儿子是怎么认识的?”
任好好一愣,有些没回过神。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天没回答宴雅的,现在竟然用来回答张禄了。
任好好顾虑着宴辛对她母亲的态度,也不是特别亲,组织了措辞开口:“他受重伤了,倒在我工作的附近,有人追来,我帮他掩护了一次,顺便帮他处理伤口,这样认识后,之后走动了几次,稍微熟悉了,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她说的没错,只是隐了中间发生的很多事。
说的多了,口渴了,任好好端起茶抿了一口,抬头看到张禄有些茫然的神色,没去打扰。
许久,张禄才迟钝的回过神,看着眼前那张清秀耐看的小脸,终于是别过头,声音冷清:“我不喜欢你,有一部分是因为偏见,更多部分是因为你不是我儿媳的标准,这点暂时不会变的。”
说话可真直白。
任好好心底感慨,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儿子既然宣布和你在一起了,那我不会插手两个年轻人的感情,除非你是有贪图目的的接近他。”
“阿姨你放心。”任好好的声音温和,听着就让人没脾气。
张禄抿唇,还是开口:“我不插手,不代表我认同你,我还是会选择我认定的人。”
“是唐思浔吗?”任好好突然开口,鬼使神差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张禄眼中有一瞬的错愕,只是很快就消逝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任好好脑中浮起唐思浔的行事模样,终于还是没忍耐住开口问:“阿姨,你对未来的儿媳是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