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在得知这个小甜点是任好好做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但耐不住梅央又递给她一块。
吃了几块,张禄没按耐住,开口问:“妈,您相信那个孩子说的吗?”
“你说哪个?”梅央撩起眼皮看过去,视线波澜不惊。
“任好好。”
“她说的是真的,”梅央叹一口气,徐徐开口,“小辛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张禄低头,没说话。
她不歧视生活艰难的人,但换到一个要和自己儿子配对的女孩子身上,却总是下意识的挑剔,觉得不够。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将任好好列入了考虑范围内。
梅央望着眼前的插花,声音发凉,缓缓开口:“只要给那孩子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她很快就会站在宴辛的身边,足够用优秀来堵住你说反对的理由。”
张禄不信,心底却多了一点忐忑。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忐忑着什么。
一顿饭就这样以这种结局收尾了。
梅央望着插花出神,半晌,招招手,让宴雅过来,将从书房拿来的一块玉递给她,开口嘱托:“你帮我把这个带给好好吧,这一次于情于理是我们没做到,我这次没出面,让你在家还要自己出面驳回去。”
“妈,你年纪大了,我和唐思浔计较还能说一说,你一上去,唐思浔能把你在外头从白的抹到黑的。”
“别想了,唐思浔要是早出生那么十几年,哪敢那么瞧你,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梅央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声音有些冷然。
当年,宴雅的事闹得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但当初谁敢找宴雅的麻烦?顾着颜麟和颜家是一回事,顾着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身边的宴爷爷拍了拍人的背,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宠溺,徐徐开口:“好了,别气了,都过去了,你之前不是还劝我那些小辈和我们没关系吗?现在自己又惦记上了。”
梅央瞥了他一眼,开口提醒:“你中午还迟了半个小时多。”
“……”
宴雅亲眼看着自家爸爸吃瘪,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看宴爷爷看过来就要拿她开刀时,宴雅伸手捞起那块玉,往外溜的飞快,留下一句。
“爸妈,我过几天就要去趟法国,顺便把宴乐带去,如果好好出了什么事,妈你帮我看着点。”
梅央无奈的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喃喃道:“还不如安生定在法国呢。”
等人都走完了,大厅空无一人,梅央才沉沉开口,声音已经少了那些气魄和威压,多的是自然和依赖:“你觉得呢?”
宴爷爷顺手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徐徐开口:“随小辛吧,那是年轻人的路,但唐思浔那丫头让我觉得这事没完。”
“嗯,”梅央倚靠在宴爷爷身上,目光有些悠扬,“爱恨情仇这些东西,不适合我们老人家掺和了。”
她起身就要回房,宴爷爷突然拉住她,目光温柔贴切,开口问:“你真的不会再管了?”
“老头子,我们的时代已经过来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要保证人活着,如果小辛回来的时候,我们连个丫头都不能完好的让他看到,那真是没脸下去见阿磨。”
宴爷爷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梅央的手,和她一同回房。
两天后。
宴雅找到任好好,为了那天的事认认真真道了歉,将梅央要求带来的玉送给任好好。
任好好看到这块通透无暇的玉,就算是没入这一行,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她一点犹豫也没,直接拒绝:“太贵重了,而且那天我也没受什么委屈,真的要算起来,那天让宴奶奶和宴爷爷闹了不愉快,我应该道歉。”
“好了,让你收着就别推辞,我只是个跑腿的。”宴雅不客气的将玉塞到任好好身上,顺便去她的花店坐了坐。
任好好打量着手中的玉,触感冰凉,玉被雕刻成凤凰的模样,握在手中愈发的让人爱不释手。
犹豫了会儿,再回头,已经瞥见宴雅在花店中打量的场景,当下收好玉,进去了。
宴雅看她犹豫的模样,想也不想开口:“你要是想还,下次自己给我妈啊,我两天后去一趟法国,带宴乐一起。”
“那么快?”任好好想起上次她说法国的事情,也就在一两个星期前。
宴雅拿了一束花,捧在手中想着梅央说的插花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开口:“我家那个催的急,我出来几个月了,回去顺便看看。”
任好好点头,看她抱着那束花颇有兴致的模样,笑着开口:“你要是喜欢,这束花就带去吧。”
宴雅要的可不是一束花。
她凑上去问:“好好,你能不能包一束花我看看,看你的花店,感觉包的都好看。”
当初和张禄来的时候没细看,现在细看,才发觉每束花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行啊。”任好好答应的爽快。
她到了主柜台这边,找了一张包装纸,挑了几朵不同的花,利落的剪掉过长的根茎,将花的包装拆掉,手灵巧的上下舞动翻着着。
宴雅亲眼看着她将一束束花放进包装纸中,调整位置,最后想来想去,将一朵百合放进去了,稍稍将花瓣往外调了调,根茎转过,再将一束景观草放入,小心的调好位置,包裹好了。
“给你的。”任好好弯了弯眼睛,将这束花递给她。
宴雅接过,低头望着怀中的这一束花,忍不住感慨:“真漂亮,你是怎么练的?”
“练?”任好好摇头,开口诚实,“我就是觉得怎么好看怎么摆,你也知道,花店如果没点特色或者让顾客记住的特点,就没什么收入。”
也是多亏了这门手艺,她先前才靠着这一家花店维持着一家两口的生活,还在余额处拼命的存钱,替任天成还了不少钱。
宴雅笑了笑,似是感慨的说了一句:“也是。”
她单手抱着那一束花,从包里翻出一张纸,纸上记着一串电话号码。
宴雅递过去,神情严肃:“好好,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宴辛不在,就打这个电话号码,我知道你好强,但是这样容易被人下套构成危险。”
任好好低头望着手中纸条,点点头,轻声开口:“我知道分寸的。”
宴雅反复确认了几次,上前轻轻拥抱了她,缓缓开口:“我这一趟过去,尽量早点回来,到时候记得拿前天送的甜点招待我。”
“好。”任好好答应,想来想去,轻声开口,“我去送机吧。”
宴雅微微眯眼,唇角稍稍勾起一抹笑,点点头答应:“好啊。”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两天后,任好好特意抽出了一天时间去机场送人。
宴乐在机场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伸手抓着人的裙角,一口一个我不想走。宴雅微微眯眼,拎着人的耳朵就把他提到后面,最后抱了抱任好好,听着机场的提示音,揪着宴乐过了检票去登机。
任好好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头突然有些烦乱。
先前宴雅给的号码被她贴身放着,手机里也存了一份,一想到可能拨通这个号码的场景,她就有些迷茫。
原先自己也没什么宏伟的目标,只想经营好花店养好家里,攒钱过以后老了的生活,遇到了宴辛,人生计划却像是被重新打乱了,但她却甘之如愿。
她凉凉的叹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去。
现在他们将气氛培养的过于紧张了,先好好开店,再等宴辛任务完成回来吧。
刚要从机场离开,肩上却倏然搭上一只手。
任好好眼瞳微微扩张,猛地转身一把拍到肩上的手,警惕的回头,眼中异常的警觉。
身后的人双手举起,抱歉的笑笑,开口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任好好一愣,握紧了手,半晌没开口。
她见过,是程炼,宴辛有目的去接近的一个人,可以说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程练记忆力不错,近距离看到任好好的脸,肯定的开口:“你是宴少的女伴。”
任好好抿唇,没说话。
“你是和宴少一起出来吗?”程练向周围张望了一下,和善的开口接近。
任好好细细打量了一下,才迟迟开口:“不是。”
程练与先前相比,左手的小指正在用纱布包裹着,身后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看上去也才二十五六的模样,还算是个年轻的。
“噢,那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和宴少叙叙旧的。”程炼笑了笑,发觉任好好的目光,伸手介绍,“这是柯狄,我同事,今天陪我来这个城市拿个东西就走。”
被唤作柯狄的人浅浅点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任好好抬头看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分明陌生。
程炼开口:“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顺路带你一程?”
任好好抿唇,正要开口,肩膀一沉,又一只手搭上来了。
一个叛逆又懒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徐徐开口。
“好好,他是不是又被家里的婆婆给困住了?不然怎么会让你过来给我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