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好好,我根本就没说要砸店,我只是好言相劝让你别费心思,爷爷奶奶和伯母都不是你能随便诓骗的人,别把你欺骗宴辛的一套放到这里来。”唐思浔高声开口,眼中满是厌恶。
这一局饭注定是吃不成了。
任好好本不打算在这里撕破脸,至少等到宴辛回来,但被人欺压到头上还要忍耐那不是她的风格。
她冷着脸,站起身,徐徐开口,声音平稳:“你说的不错,我是和我父亲断绝关系了。我母亲早年和他离婚,他好赌成性,欠下一笔笔债务,我这些年拼命还了,别说他养我到几岁,我替他还的这些也早就超过那个数目了。他不顾亲情,将我三番屡次送到一些富豪手中,得亏宴辛救下我才安然无恙,还有一次,我险些和救我的一个朋友死在了路上。”
她的声音很冷,情绪平缓,一字一句开口,将剩下的话说完。
“你不置身处地,当然会指责我,我的家庭和经历的确坎坷,但这些我没瞒过宴辛,如果你觉得我骗他了,大可以去和他说明,回来的时候顺便解释一下,我到底骗了什么。”
唐思浔瞪眼看着她,脸色难看,那一张姣好的面貌现在扭曲的有些碍眼。
任好好微微眯眼,仿佛想起什么,悠悠开口补上了一句:“另外,唐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了保障花店,我安了监控,你如果执意要和我争执这件事,我想监控上的记录能澄清。”
她垂眸,将浑身的警惕都收起来,没再开口。
这是宴家,不能不给宴爷爷宴奶奶面子。
但唐思浔不,她不顾那么多,她只知道,先前那个只会说自己无辜的女人,现在会反驳她了,让她丢脸。
唐思浔暴跳如雷,尖声嘲讽:“任好好,你自己也说了,你爸把你送给一些富豪,没准你现在早就被人玩过了,装什么清高,祸害什么不好,偏偏来祸害宴辛!我是宴辛的未婚妻,你做三还光明正大,难不成你还领悟了你爸做人的精髓!”
任好好弯了弯唇角,正要冷笑嘲讽回去,余光瞥见两老脸色的难看,还是闭口不言。
在宴家和唐思浔吵架,这算什么事?
但她也咽不下口气。
没等她憋的难受,宴奶奶抬眼,身上的温润气息彻底收敛,声音冷然,带着丝丝危险缓缓开口:“唐思浔,我想问一下,宴辛什么时候和你有的婚约?为什么我们这些长辈不知情。”
唐思浔脸一僵,转头求助的看向了张禄。
刚才只是图一时口快,忘了在两老面前这话根本就不作数。
张禄回头看了一眼唐思浔,心里虽然不满,但毕竟是自己看中培养的人,适当的宽容心浮起,还是替她背了一口锅。
“妈,是我,早年阿磨说这孩子不错,我私心想让她和宴辛一起,这些年对她期盼了不少,可能让她得意忘形了。”
宴奶奶微微眯眼,冷冷看过去。
张禄没敢多说话,也没认错。
“嫂子,”宴雅在一旁插话,将宴奶奶的心情全数吐出,“你做的过分了,哥临走前,唐思浔才几岁,我哥难道还能预见未来肯定这是个好苗子?”
宴雅说话从不客气。
被人这么直白的挑刺,唐思浔有些按耐不住,想反驳,迟迟想起自己的处境,终于还是咽了这口气。
张禄抬头,看向小姨子,脑中倏然响起她上次忠告自己的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精心培养的唐思浔未必就是你想象的样子。’
这句话不合时宜的在脑中浮现,过去的至交加上现在的小姨子,这话她听得进去,只是怎么都想不出唐思浔另外一张脸。
张禄在发愣,一时没为唐思浔驳回,唐思浔忍受不住,终于搬出了靠山:“雅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到这里不近,我每次来宴家探望你们,就换来这个结果吗?”
终于将她身后的唐家搬出来了。
宴雅抬头,冲她笑了笑,张狂又自然:“你可能忘了,我现在也是姓颜的,颜麟的颜。”
不就是搬靠山,谁不会?她不牵扯宴家,但唐家敢为了一时置气的女儿去和颜家杠?她不信。
她本来不想和唐思浔计较,偏偏唐思浔要往枪口上撞,那也容不得她了。
唐思浔显然是想到了这一茬,脸色僵硬,终于还是无力坐下,最后终于小声开口:“我也是为了宴辛哥哥好,我怕他被不知道的女人骗了,我怎么知道她的爸爸是这样的,周围的人都说她不好,我就信了。”
声音虽然听着小,却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
宴奶奶开口,声音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心头。
“都吃饱了,那就把饭桌撤了吧。”
身后几个保姆上来,依照吩咐将桌子上的菜撤的干净。
宴奶奶再开口,声音平缓了许多,脸上的笑也恢复了,提出了一个公平的建议:“孩子,等宴辛回来后,你们再好好对一对。我们宴家可不允许一个男人在外面被造谣有别的女人,阿禄,你送她们回去。”
将两个人一起送回去,也只有宴奶奶能想出来了。
张禄点头,没有推辞,和管家同坐一辆车,将两个人一起带着,先送去了唐家,再将任好好送去花店。
路上很太平,除了空气几乎冷凝到窒息以外,其余平和。
唐思浔转头望着车窗,车窗倒影着身边任好好的影子,让她忍不住想去抓破那张脸。
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任好好能到宴家吃饭,为什么现在还敢开始反抗了。
她没多想,只是暗暗吐了一口气,对韩晓雪这个合作伙伴失望。
靠人不如靠己。
唐思浔吐出一口气,在唐家门口下车了,临走前还甜甜的和张禄告别。
张禄颔首点头,让她回去好好吃饭,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唐思浔放心了,笑嘻嘻着朝后座看过去,剜了她一眼,转身走的痛快。
只是任好好从她的背影上看出了不放心。
她走后,张禄抚额,脸上疲惫。
车开出去一段时间后,任好好下车,要自己回去,临走前对张禄鞠躬,开口道:“您不喜欢和我共处,剩下的路我能自己回去了,阿姨你路上注意安全。”
张禄没留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心底有些复杂。
管家将车开回了宴家,送张禄回去。
张禄刚走进大厅的门,赫然看到梅央在训宴雅,宴爷爷在一旁看着。
“这次你太冲动了,对方是个小辈,传出去会这么样你想过没有?”
“想过,”宴雅懒懒开口,没放在心上,“她没个身份还敢对我态度嚣张,要以后上位有了身份,尾巴不得往天上翘。”
“那你也要暗中收拾,你这次是开脱了晏家,但要是唐元他敢,那颜麟还得添一件麻烦事。”梅央说的一本正经。
宴雅噎了噎,还是钦佩开口:“姜还是老的辣。”
梅央没搭理她这句,偏头看到回来的张禄,招手让人过来。
“妈,你找我有事?”张禄顺从的过去,开口问。
梅央去了在女儿面前的模样,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严谨,淡淡的压迫散出,她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次做错了什么吗?”
“妈,思浔不是我让她过来的。”张禄脸色有些白,开口澄清。
梅央的眼中没有一点起伏,徐徐开口:“我知道,出卖消息的人我已经查了,是个女佣,刚才开除了顺便做了点惩罚。”
张禄一顿,心底莫名一紧。
到底还是梅央,只在她送人回去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内贼。
梅央望着眼前的人,徐徐开口,声音沉沉的压在她心头上:“阿禄,几年前,我问你为什么选唐思浔,你和我说是宴磨的选择,就因为他无意中的一句戏言,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选她?”
张禄眼中有些茫然,许久,终于还是开口:“我坚持的太久了,思浔那孩子,只是。”
“我只要问题的回答。”梅央开口,声音中带着浅浅的压迫。
张禄说不出来,低头一言不发。
梅央看出她的犹豫,开口推了一把:“如果我要你放弃唐思浔呢?”
她猛地抬头,望着梅央,微微张口,终于还是闭口不言。
“你刚才第一想到的是什么。”梅央追问,情绪却没有任何波动。
张禄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阿磨。”
梅央微微叹气,摇摇头开口:“阿禄,我们扶不起你,你自己走下去吧,别让阿磨成为你的心魔。”
“妈。”张禄嘴唇微张,最后,终于还是轻声开口,“对不起。”
“阿禄,我相信你,但我带不了你的路。”梅央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甜点,递给张禄,“尝尝吧,还能顺顺心情。”
张禄接过,顺从的塞进口中,入口是香甜,却又夹带着一种清爽,给人口感不错。
她唇角稍稍扬起,开口问:“妈,爸的手艺又精进了。”
“不是我。”身边的宴爷爷突然开口,看模样似乎是有些生闷气,指了指一边的红枣糕,“那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