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好好的态度显然不想谈及以前的事,宴雅也没有深究,只是留了一个心眼。
她开口,配合任好好将话题绕过去了:“你想多了,女德女戒?这些东西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任好好抬头看她,眼中怀疑,显然是不相信她会那么肯定的说话。
宴雅看她质疑的目光,下一句话险些就开口了。
她妈生来克她爸,女德女戒就算有,也不可能在他们家实行。
顾及了一下宴爷爷的面子,宴雅还是咽了口唾沫,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半小时后,梅央出来,招呼两个人去吃饭。
到了时间点,任好好才知道,中午所谓的吃一顿,只有宴爷爷宴奶奶,宴雅张禄和她。
饭桌上座位礼仪多少还是知道的,宴爷爷宴奶奶坐在上位,张禄和宴雅对着坐,她辈分小,但碍于和宴雅最熟悉,坐在宴雅身边。
她一向认得清自己该在什么位置,该坐在哪儿。
张禄是临时赶来的,但好像很早之前知道了她的消息,看到她神色仍旧波澜不惊,宴雅和宴爷爷宴奶奶仍旧是常态。
任好好秉着主人先动筷的理念,等宴爷爷和周围的人提筷子夹菜了,她才一同开始吃。
出乎意料的是,宴爷爷全程只是将菜夹到宴奶奶碗里,声音讨好:“这是我刚学的,可好吃了,你试试。”
宴奶奶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将眼前的肉咽下去了,淡淡的“嗯”了一声,和宴雅任好好开始话家常。
一提到宴雅法国的那位,宴雅识趣的帮着父亲一起夹菜,保持缄默。
宴奶奶觉得没趣,转头又开始打趣任好好。
任好好乖巧,说什么答什么,有时候还会接一下话题,帮宴奶奶圆过去。
从始至终,张禄安静的吃饭,不插话也不摆脸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饭吃到一半,宴家的大门铃声响了,随后,原先那名穿着西服的老人走过来,到宴奶奶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任好好这才知道他是这里的管家。
宴奶奶听完,面无表情的点头,周身的气息看似不变,任好好却觉得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只一瞬,宴奶奶就恢复了一贯的和善笑容,继续和任好好说着之前的话题。
任好好猜测是出事了,但却没想到,这件事能牵扯到她身上。
不消一会儿,大厅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一身暗红的衣裙格外张扬,配上那张脸看着也悦目。
只是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任好好微微眯眼,打量了两遍,终于恍然想起。
这人她熟,怎么不熟。
唐思浔找了她几次麻烦,她当然要记着人了。
来的人是唐思浔,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挑着他们聚餐的时间,撞上门,朗朗开口:“伯母,我家里爸爸妈妈都出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饿啊,来这里蹭个饭可以吗?”
任好好抬头,瞥见张禄的脸色都差了一个度,心里有了些底。
的确,唐思浔有些急于求成,在这里,重要的明显是宴爷爷宴奶奶,唐思浔开口却只找张禄,连宴雅都没放在眼里,可见心眼其狭小,也不知道张禄为什么肯在这时候将人叫过来让别人看笑话。
任好好不知道,这件事是她冤枉张禄了。张禄来这里吃饭,纯粹是一星期抽固定的时间过来陪着两老一起吃饭,却不想这次唐思浔从哪里得了消息,直接赶上来。
曾经张禄是有将唐思浔带到宴奶奶面前想寻求支持,但宴奶奶问了唐思浔几句话后,不喜她,张禄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类事。
唐思浔和公婆之间,她选择相互权衡,如果权衡不了,就选公婆。
张禄在唐思浔身上花的苦心显然没有让唐思浔的眼界扩高,扒着张禄身旁的椅子,撒娇开口:“伯母!就收留我一顿午饭嘛!”
在张禄这边没有得到回答,唐思浔终于将视线转移到宴家两老身上,神态语气不变,仿佛像是对着自己家的爷爷奶奶一样自然。
“奶奶,我都快饿死了!”
两位老人脸色平常,宴奶奶笑着开口:“坐下吧,恩聪,给她准备一副碗筷。”
管家在一旁应了声是,很快给唐思浔备上了碗筷。
唐思浔挨着张禄坐下,眼中满是笑意,唯独在看到对面的任好好时,眼中的笑意泯灭,目光阴暗,只是再转头,脸上的笑容仍旧毫无攻击性
张禄脸色有些不自然,看向宴奶奶的方向,开口,有些慌乱了:“妈,我。”
“阿禄,今天中午你爸特意做了虾,专门给你的,你多吃一点。”宴奶奶不动声色的打断了张禄的话,夹了虾给张禄,堵住了张禄剩下的话。
张禄抿唇,将话都咽下去了。
唐思浔不停的讨好着张禄,夸着两老,也许是先前宴雅挑破了话题的原因,这一次她只是简单的提到了宴雅,表现礼貌后,很快掠过了她。
张禄神情冷淡,是她一贯的态度,宴爷爷没怎么搭话,身上是军人的严谨,宴奶奶倒是笑着迎话,将饭桌上的话题接下去,自然又融洽。饭桌上的气氛仿佛和先前一样轻松诙谐,但任好好却感觉已经变得冷硬。
唐思浔终究是按耐不住,话题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她身上,装作诧异的问宴奶奶:“奶奶,她是谁啊?”
任好好没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吃饭。
宴奶奶望了眼任好好,还是那和善的笑,开口说明:“你可能不认识,她是我孙子带回来的女朋友,可标致了,你看到没有,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这两个字唐思浔可夸不出口,看着任好好,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平稳了心情,才扭头和宴奶奶继续扯:“奶奶,那你觉得我漂不漂亮啊?”
“你这孩子,还吃醋啊。”宴奶奶笑着,眼瞳幽深。
唐思浔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了:“当然啦!奶奶你怎么可以夸别人!”
“哎,这可是小辛的女朋友,以后可是要嫁进来的,奶奶当然要夸夸她了。”
任好好打心底里佩服宴奶奶。
直接把话滚成了皮球踢回唐思浔这边。
唐思浔也不想再玩笑带过,脸色有些僵硬了,终究是没按耐住把这个球拆了。
“奶奶,你忘了,之前你还说我是小辛未婚妻呢,现在有了别人就不管我了!”
宴奶奶的视线有一瞬的凌厉,只是转瞬即逝,笑眯眯的开口:“哎,那你肯定记错了,我记得你是经常来找小辛玩的那个孩子,小辛没和我说过你啊。”
宴辛正在远方执行任务,怎么也没想到奶奶将他推出来当挡箭牌挡的乐呵。
这一句话出来,唐思浔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很难维持下去,半晌,终于抬头,声音有些发狠了:“奶奶,你和爷爷在这里养老,可能不清楚,这个女人在外的风评很差的,你去问问她花店周围的人就知道了,与养她长大的父亲恩断义绝倒咬一口,去过夜店,现在可能连贞洁都没有了。”
这一句下来,一桌人的脸色都差了。
宴奶奶脸上仍旧是笑容,但眼中却多了一分凌厉,徐徐开口:“孩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唐思浔豁出去了,低头开口:“奶奶,我和宴辛哥哥从小长大,他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机缘巧合下我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堪。我不想在这里说出来的,但这个女人心思太深沉了,骗过了雅姨,收买了人心,现在已经登门入室,我怕你们被骗。如果查清楚了是我误会,那我收回我的话,给您道歉。”
这一次,唐思浔将后路也留好了,没说自己调查任好好,也留了后果,让老人想计较或者糊弄过去都难。
宴爷爷铁青着脸,明显不喜,宴奶奶脸上的笑容淡了,周身开始散着些许寒气,就是她身边的宴雅,都握紧了筷子,眼中嘲讽,包括张禄,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唐思浔看他们没说话,干脆将矛头转到任好好身上,声音尖锐:“任好好,你敢说你没有和你父亲断绝关系,你没有出入夜场?”
这话问的巧妙,将她能说的隐情都盖过去了。
任好好摇头,看着她的脸色逐渐理所当然的嚣张,终于掐住了她要开口的话,徐徐开口:“唐小姐,这些事,宴辛知道,甚至救了几次我,我有隐情,但说了你恐怕会说我推辞,就像是你特意去花店找茬要砸店,我说了,你会不反驳吗?”
唐思浔显然没想到任好好会提及这件事,心底一慌,在饭桌上的人脸上环视了一圈,有些心虚,大声反驳:“贼喊捉贼,你是找不到借口了,所以拖我下水。”
“所以你是承认了?”任好好撩起眼皮,淡淡看着她,眼中波澜不惊。
唐思浔最反感,就是她这种神态,仿佛她这一出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反倒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
她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再看向任好好的眼中满是阴冷,想将她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