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辛握紧了手,在角落,呼吸有一瞬的絮乱,只是很快恢复正常。
白粉,就是毒品。
虞晋贤的声音传来,还在继续:“五爷手下的东西可不能停太久,要是时间久了,影响东家的利益,没准他一个撤资,我们就要玩完。”
东家?东家是谁?
宴辛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继续听。
莫遵叹一口气,凉凉开口:“我们这么大的组织,竟然全靠着东家。”
“离了东家,我们能活,但过的很难,谁能想象得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还需要依靠身后投资商的财力。”
“晋贤,”那道沙哑的声音听习惯了,入耳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你记住,我们这里,六个爷再怎么分支,我们最后做的就只有杀人是本职。”
气氛倏然沉重,半晌,虞晋贤才徐徐开口:“你要是手下没一个能用的人,和我说一声,我让于飞过去,他好歹在我手下有了几年,忠心够了,我把他放你这里几天。”
宴辛咬牙,握紧了手。
这个位置,他去,求之不得。
他看不到莫遵的表情,只听到莫遵拒绝了。
“没事,于飞留着你自己用,现在谁手下都不太平,我听说上任五爷物色到了东家的一个苗子,打算再看看。”
“上一任?”虞晋贤嗤笑,冷冷开口,“他勾结政府反水,想拿一笔钱脱离组织,才找那个苗子想培养上去,自己全身而退,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四哥发现了,钱拿到了,命没了。”
这件事还是他后来听人说的。
莫遵往外面看,语气温和,只是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恐怖:“都过去了。”
“莫遵,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四哥?”
一瞬的寂静后,莫遵叹一口气,声音听不出情绪。
“当时我实在不知道去哪,也没有什么目标,无意中救下一个人,他要去闯,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就答应了,一走就走到现在。”
“你要是有点欲望,不管是金钱还是女人,四哥也许也不会犹豫。”
莫遵笑了笑,没有出声。
当初就这么走下来了,谁还会再回到当初重过?
蒋华当年只能信任他,现在能信的人多了,反而开始小心翼翼,听着多可笑。
虞晋贤明白他的意思,叹一口气,没再开口说话。
在ks中,他最亲近的人,也就是莫遵。
他十几岁的时候,家境状况惨烈,在绝望的时候,蒋华遇到他,身后的莫遵扶了一把,让他勉强得活,却没有将他拉拢组织。
那会儿,对蒋华来说,信任的人只要一个莫遵就够了。
快二十岁的时候,亲近的人终于消失的干净,他还是染手了黑暗,巧的被莫遵捡回去,在蒋华的注视培养下,一步步走过来,亲手走上六爷的位置。
在蒋华面前,他虽然熟悉,却没那么自然放松,反倒是手下温和的莫遵能让他放松接触,即使莫遵同样是个手段狠戾的人。
叙旧叙的差不多了,虞晋贤起身,和莫遵告别,又嘱咐了几遍。
“上一任五爷手下心狠手辣,随时有可能反水推了你,你千万小心。”
莫遵只是笑,笑的温和,最后给了一瓶酒,让他回去路上小心。
每个爷之间有接触正常,但每个接触都会被任何人防备。
虞晋贤心底清楚,带上酒告别离开。
宴辛在他们告别的时候悄然摸出屋子,站在门外。
虞晋贤出门的时候只看到柯狄站在门口,把手中的酒给了他,开口嘱咐:“好好拿着,回去了。”
他接过酒,低头看,认出来了。
这是34年的名酒。
看来莫遵挺照顾这个年纪最小的六爷。
虞晋贤最后还是带着宴辛走了,回到车上,他望着车顶许久,终于淡淡开口:“柯狄,你原先是谁?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宴辛摩挲着瓶身,眼眸微微暗沉,徐徐开口:“我原先就是一个谋得了卖军火的一点位置,我想站在最高点,不被任何人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虞晋贤猛地睁眼,回头直直盯着宴辛,许久,才淡淡开口:“你胆子可真大,这话要是放在别人那里,没准你现在就被人玩死。”
在这里,最高点,除了闫老大,还能有谁?
“六爷问我的,我不想随便糊弄。”宴辛不卑不亢。
为自己澄清一把的同时将锅甩给了虞晋贤。
“明明看上去是个高冷无欲的人,野心不小。”虞晋贤开口,眼中却没有丝毫不悦。
宴辛抿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莫遵不被蒋华完全信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无欲无求,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欲望,到了后面,有了欲望,只能证明是被黑道染指,已经不可靠了。为了安全,莫遵选择遵循之前的状态,却还是引来蒋华的怀疑。
从一开始,莫遵就走错了这一步棋,导致多年后触发这一步。
他不会,他只会扮好一个向往权势最高点以及自由的人,只有有欲望,才容易被人操纵和信任。
虞晋贤瞥了他几眼,徐徐开口:“闫老大的位置可不好坐,他背后还有人呢。”
东家!
宴辛脑中迅速掠过这两个字,却又不能多问,只能皱眉不解的看过去。
“这一个组织,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听说你参加过会议了,感觉怎么样?每个爷,包括闫老大。”
这算是向他开始盘问了?
宴辛微微挑眉,淡淡开口,声音平淡:“闫老大像是幕后老板,其他爷都是在底下代手经营的。”
“但,没准一个不小心,这个幕后老板的股份不够就换人了。”虞晋贤笑的像只狐狸一样,冲他摇摇手,继续开口,“现在不换,只是看能力,以及有没有那个心。”
宴辛点头,他听懂了。
蒋华是现在除闫老大以外权势最大的,只要他愿意,有这个能力去反水闫老大,只是成功与否不能定夺。
谁都不知道闫老大的水有多深,更何况,他和东家接触最多,东家才是背后主要财力。
“于飞最近养伤,正好你来替了李牙,给你几天时间去休息,赶紧适应。”
宴辛了然,心底有了几分底。
虞晋贤人看上去不错,虽然有心想提拔他,但也会告诉他不少消息,只是可惜,染黑了。
也好,这几天借用定位蒙混视线,回去看一看好好。
…………
任好好这两天过的水深火热。
简舒卿送她回来后,她直接去了花店,正常营业,养家糊口,但有几个顾客找上门,嚷嚷着她的花不合格,让人皮肤过敏。
都是圣人面孔,她记不清那人有没有在自己的花店里买过花,开口问,那几个男男女女回答的条条有道。
“前一个星期,我在你这里买了花,带回去,结果我老婆孩子都过敏了,他们对花粉根本就不过敏!就是你这个花出了问题!”
“对,我也是在前一个星期买的,手上脸上都起了疹子,我还是去医院找的医生涂了那么久的药才能出门!你必须赔钱!”
“我前几天把你的花送去检查,专家还说有虫卵,花都不干不净。”
“我听说你不干不净,别到时候花都染了病。”
无非就是暗指任好好得了艾滋病。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水坑中,将坑底所有的污秽都砸出。
周围凑热闹的人看向她的视线变了,再看向花的视线也从以往的愉悦变为嫌恶,嫌恶中又多了恐惧。
任好好环视了一圈周围,眼底对未来的恐惧深深压下,深呼吸一口气,镇定的开口:“我的花都是有质量保证的,每一束卖出去的都是经我的手,没有一朵有问题,不会有问题,虫卵更不可能。”
“你有病,去弄花,花当然有病。”
人群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原本有些安静的人群又沸腾了,甚至有人直接拿过旁边的花向任好好砸过来。
还没砸到,花骤然换了个方向砸,就像是凭空被人抓住换了个方向扔。
任好好知道,这是宴辛安排给她暗中保护的人,用特殊的手段在保护着她。
其他人不清楚,只当这是异常,用一种瞧着妖怪的眼神看着她。
任好好站在门口,高声开口:“我的花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是哪儿传来的造谣让你们误会了,但如果你们仍旧这样说诋毁我的名誉,我不会放任你们随意诋毁。”
“那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去工商局,看政府怎么说!”
“对啊!有没有胆子让工商局来!”
任好好环视过这一圈人,声音冷然,带了些凌厉:“我为什么没胆子?”
“我已经报了!工商局等会儿就来了!你别想逃,到时候赔钱!”
“对!把你自己也查查吧!”
“……”
外面一群人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到人任好好耳中,听的任好好头疼,她甩手不管,干脆在花店里等着工商局的人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人群稍稍散了些,工商局的人来了。
一辆车走下几个人,声势浩大的朝任好好的花店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