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问话问的猝不及防,唐思浔一愣,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着急了,唐思浔反而有胆子去顶撞了。
“我不敢这么想,但宴奶奶,之前你刚到我家过,现在谁都会把你联想起来。”
宴奶奶微微眯眼,眼中有一瞬的不耐烦,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淡淡开口:“你的意思是,你认定是我做的咯?”
唐思浔没说话,紧抿的唇昭示着她的坚持。
宴奶奶的视线往下转,视线中带了漠然,缓缓开口:“好,就算你认定是我做的,那你现在又是在干嘛?”
空气在一瞬间似乎凝固了,任好好几乎都能用肉眼看到唐思浔瞬间的僵硬。
显然,唐思浔的初衷并不是来这里吵架的,至少不想和梅央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糟。
但现在,有些偏离了。
唐思浔咬牙,过了许久,终于低头,声音带着卑微和祈求:“宴奶奶,我求你了,放过我家吧,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我只求你放过我家,放过我爸妈。”
这种卑微恳求的语气,活生生像是梅央让她家破人亡了一般。
“要道歉,你也应该向当事人道歉,不过正好,好好就在这里也省得你跑来跑去了。”梅央淡淡开口,眼中意味不明。
听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任好好不慌不忙的转头看了一眼,却正好与唐思浔的视线对上。
她看到那双眼睛中,有不甘,妒恨和深深的厌恶。
也是,在唐思浔眼里,骂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道歉。
她任好好知道的是,唐思浔眼中才注意到任好好,想起刚才在宴奶奶面前卑微屈膝的模样都被任好好看到了,她就想挖了任好好的双眼。
但现在不行,她家里的安危还在宴奶奶手中。
这一次出来,父母特意叮嘱了,尽可能的让宴奶奶认识到诚恳和过错,换言之,就是道歉到满意。
想到这里,唐思浔咬牙,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开口僵硬:“任好好,之前是我太冲动了。”
话到这里,就没了。
梅央单手撑着,开口提醒:“还有呢?”
这一句话让唐思浔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她僵直着身子,一言不发。
让她向梅央道歉,她行,但任好好,不行!
“怎么,你不是说你是来道歉的吗?道歉也找不准对象吗?”宴奶奶的声音很淡,却透着浓重的威压。
唐思浔脸色一白,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对,对不起,任好好,之前是我一时冲动,乱说的话。”
任好好只是淡淡看着,没说话。
宴奶奶不嫌事大,开口问了一句:“好好,你原谅吗?”
她还没说话,就撞见唐思浔刚抬头眼中的情绪,愤怒,诧异,仇视,什么都有。
看来她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任好好眼中平淡,没有任何情绪,半晌,终于缓缓开口:“她道歉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原谅?”
唐思浔霍的抬头,死死盯着她,眼中泛着些许恶毒。
她现在只恨当时没听韩晓雪的话,将任好好先解决了。
任好好冲她笑了笑,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唐小姐,我又不是圣母,你道歉我就一定能原谅?这是什么道理?”
“你们,你们就是故意的!宴奶奶,你作为一个长辈,这样戏弄好玩吗?!”
看来是被气昏头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大胆。
梅央难得被气笑了,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开口:“唐思浔,我不怎么和晚辈计较,但你既然非要让我挑明,那我就说了。”
唐思浔眼中浮上一层不安。
“你父母应该和你说了,他们做了什么事,至于他们说的真假成分,那是你们的事。我从来只恪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为,再者,现在慕凌那边的主事部,不是我能去说句话就私了的地方。”
梅央到底还是给唐思浔留了一层面子。
但唐思浔却听不出来,她脑中空白,反反复复重复的只有几个字。
自己被耍了!
自己百般道歉了,但却没换来一个结果,丢了面子和尊严,还在任好好面前受尽了侮辱,却只换来这个结果!
被耍了!
唐思浔眼睛发红,想扑上去将这一切砸了。
梅央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手在桌面上一拍,喊了人:“管家,过来,把唐小姐送回去吧。”
管家上前,点头应声,客气的请唐思浔出去,唐思浔充耳不闻,最后被管家强制性的带出去,送回唐家。
唐思浔一走,压抑的空气瞬间活络了几分。
梅央望着这一桌子菜,不急着动筷子,反而稍稍抬头,问任好好:“好好,刚才的事,说说你的想法。”
她一愣,下意识错愕看去。
一般人不是会想办法将这个场合糊弄过去,然后继续吃晚餐吗?
怎么宴奶奶不按套路出牌。
宴奶奶没废话,重复了一遍:“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既然长辈都已经发话了,任好好也没有再拘束,组织了语言,开口道:“宴奶奶你帮我讨回了一个公道,我很感激。”
“好好,”梅央突然打断她,缓缓开口,“你想不想,坐到我这个位置,至少像这些人对着你,只能道歉。”
任好好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在脑中徘徊了片刻,还是点头:“想,但我经商不行,也不热衷经商。”
一句话将梅央想在商业方面帮她的后路又给堵没了。
梅央想到自己开大的公司,不由有些懊恼,开口反问:“怎么?我这个公司现在还变成破烂垃圾了,给谁谁都不要。”
任好好哭笑不得,和宴奶奶坦白心扉。
“奶奶,你不知道,说实话,刚才你帮我的时候,我真的心动了。”
那一份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能力,而不是缩在别人的翅膀下。
宴奶奶眼里划过一道精光,看着她,眉眼微微上挑,带着一种老狐狸的狡黠,看着却又慈祥善良。
“但是,奶奶,高位者同样要受到相应的生活环境,一定要相比起来,我想选择另外一种高位者,我还想享受我周围的小环境。”
是,高位者多半都是不容易,自己的生活十有八九都是孤寂,她当年熬过来的也不容易,没想到任好好这丫头看的更透。
宴奶奶叹一口气,开口:“现在你们啊,真是一个个都没有雄心大志。”
“世界和平算不算雄心大志?”任好好难得打趣。
宴奶奶乐了,开口:“那个大志啊,是宴辛小时候的愿望,让给他了。”
任好好一听,也乐了,还真没想到宴辛小时候还有这种公正无私的愿望,够伟大,够理想!
两个人聊开了,宴奶奶拉着任好好吃饭,吃完饭又留了一会儿,宴奶奶请任好好留宿,任好好迟疑了会儿,还是委婉拒绝了。
“我妈妈还在等我,要不下次吧,下次奶奶你说什么我肯定都应你。”
宴奶奶也不强求,送她出门,到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执意要送她到家,任好好无奈,只能让她送。
车上,宴奶奶倚靠着座椅,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任好好:“好好,如果给你出国的机会,宴辛也支持,你真的不去吗?”
“奶奶,”她诚实开口,“国外未必就一定比国内好,而且我现在没有想去国外的想法,不管是宴辛还是我妈妈,都不会直接动摇我的决定。”
宴奶奶点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以往大路平静的很,夜深人静连警卫都没有几个,但今晚却莫名加了,一前面一道道的查着,车流的速度缓慢。
从宴家到任好好自己的家,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快也顺畅。
任好好迟疑了会儿,还是将这条路说出来了。
宴奶奶摆摆手,眼中带着一点笑意:“好好,咱们不赶时间,走大路吧。”
她又往外看了一眼,看到警察站着笔挺,一个个检查,眼中透着些深意,缓缓开口:“好好,今天晚上回家,关紧门和窗户,可千万别再带一个伤患回家。”
这一句话来的意味深长,任好好一时捉摸不透,迷茫着点点头。
最后宴奶奶还是坚持过了一路的车流将她送到家门口,在门口的时候停住,目送她进去,在任好好提出邀请她进去坐的时候,她笑着摇头:“你家我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等宴辛那小子求婚了,我们再见面,不是更好?”
任好好了然,有些红了脸,嘱咐着宴奶奶路上小心,终于回了家里。
等静下来后,再想宴奶奶的话,未免有些深意。
订婚结婚,都应该是宴辛母亲和自己妈妈谈的事情,张禄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现在要是她们提前见面,等于直接越过了张禄,光是在言论上来说,没准还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在这些事情的考虑上,还是宴奶奶想的更全面。
任好好心底敬佩,站在家门口看着宴奶奶上了车,才关了门。
宴奶奶上车后从管家手中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笑意浅浅:“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