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学着他靠在草地上,喃喃道:“可能只有你才适合做老大。”
宴辛嗤笑,不轻不重的开口:“行了,去处理处理你脸上的伤吧。”
江逾白低着头,没动。
“去。”
只有一个字,却让江逾白不能违抗。
就仿佛,这个男人好像有天生的号召力,只要是他说的,必须要去服从。
江逾白从地上弹起来,没走几步,又喘着气回来了,语气有些匆忙:“狄哥,狄哥,你快起来,出事了,有人来了。”
宴辛没去注意他改称呼的“狄哥”,坐起来还没回头去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就是你打我的人?”
宴辛一顿,微微皱眉,转头去看,入眼迎来惊喜。
一个人被五六个人簇拥着,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痞气十足。
别说,还真是一个熟人。
他站起,眼中平淡,扬起下巴开口:“这就是你们的于老大?”
簇拥着的其中一人脸上写满了骄傲,耀武扬威的开口:“对,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宴辛笑了:“我有什么好犹豫的,我高兴都来不及。”
那人被呛了这么一句,眼中有些恼怒,朝一旁的于老大开口挑拨:“于老大,就是这个孙子,他打了我们的人,还口出狂言,扇了你的面子。”
话还没说完,被唤作于老大的人转手一巴掌,再加上一脚,将人踹开了。
那人一愣,半晌没回过神发生了什么。
于老大指着他,语气平静,却掩不住凶狠:“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在后面惹事,我废了你。”
那人一愣,蹲在地上没敢起来。
宴辛望着眼前的人闹完这一波了,终于开口打招呼:“于飞,好久不见,你现在混得不错啊。”
于飞,几个月前,因为赌场引来的战争,被条子抓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他。
难怪之前宴老爷子说有个案子的人会在这里,没准认识,原来是他。
于飞见到他显然也诧异,但打招呼却和平时无异,轻松自然,让人听不出异常。
“咱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啊,在监狱都能碰上。”
“可不是。”宴辛回头拍了拍江逾白,顺口嘱咐了一句,“这里没事,你自己去看看脸吧。”
江逾白迟疑了会儿,终于还是转头走了。
他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留,什么时候不该留。
另一边,于飞则对着他那边的人吩咐:“从今以后,对我兄弟那边,谁都不能动手,谁敢先动手,我第一个废了他。”
有人不甘心,一个“为”字还没出口,就被于飞的凶狠目光给瞪得将话咽下去了。
于飞打发了众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口急迫的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进来了?六爷呢?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宴辛无奈叹一口气,揉了揉头摆摆手:“慢慢问,我头疼。”
于飞一顿,下意识打量了几眼,才发觉许久没见,宴辛身上先前的冷淡被冲洗了许多,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暴戾和痞气。
也许是被这个监狱冲刷的。
宴辛揉了揉头,淡淡开口:“我进来和六爷无关,六爷在外面好好的。”
“那你怎么进来的。”
先前给江逾白的答案,宴辛同样扔给了于飞。
“疑似贩毒。”
于飞额角一抽,用手肘撞了撞他,严肃问:“认真的,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我被人坑了。”
“谁敢当着六爷的面坑你?”
一提到这回事,宴辛觉得火气还有些大。
“能没人?五爷不就是?”
于飞越听越迷糊:“怎么回事啊?你和五爷能有什么关系?”
宴辛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将一切托盘而出,从于飞被捕后开始说,一直说到他入狱。
听完这一长串,于飞没克制住,不厚道的笑了。
“笑什么笑。”宴辛有些忧愁。
于飞碰了碰他的手,脸上的笑意克制不住:“不是,在我印象中,你至少是个严谨的,还头一次认识到你这么……”
“这么什么?”
于飞在脑中想了会儿,终于吐出一个字。
“二。”
“……”
宴辛有些手痒,想捡起那边的砖头朝着他脑袋上来一下。
于飞显然也认识到他的情绪,收了笑声,开口问:“不是,好不容易混过去了,你非要送什么西瓜?”
“我他妈哪儿知道!”宴辛忍不住爆粗口,多年的忍耐在这件事上化为虚有,“谁能想到他把东西往西瓜里放。西瓜,光合回去就要废不少劲。”
“他乐意保险啊。”
宴辛摸了一把额头,有些愤恨:“他早告诉我里面放着东西,我能这么玩?”
“行了。”于飞拍了拍腿,摇头开口,“认命吧,以你的表现,死不承认,演技逼真点,在这里待个半年就能出去了。”
宴辛撇了撇嘴,没说话。
于飞斜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感慨:“一直以来吧,我看你都觉得你挺假的,现在倒是真了不少。”
还真假,当他美猴王呢。
宴辛无力反驳,干脆仰靠着树,吐出嘴角叼着的草根,冷冷开口:“我看你在牢里混的也不错啊。”
“嗨,在这里,你不混的好一点,就只有惨的份。”于飞说了句大实话。
“我想出去。”宴辛掏心窝子的说了一句。
于飞突然冷了脸,严肃开口:“阿狄,我必须得和你说件事。”
“说。”
“五爷有问题。”
宴辛脑中的神经猛地蹿动了一下,反应也慢了一拍,隔了几秒终于回过神,错愕的望着于飞,心底一种不安的预感逐渐浮起。
他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于飞很冷静,“我说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但他给我的感觉,太不像是这个位置该有的人了,也不像是莫遵这个人。”
“所以这只是你的感觉?”宴辛抓住了重点。
于飞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径直开口:“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就是这样,我跟在六爷身后接触过他几次,有时候活动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宴辛勉强扯起嘴角反驳:“这种事不是多了去了?又不是监工,一直待着干嘛?有没有点证据?”
“没有,但我劝你一句,还是少招惹他,他要是找你,能走就走。”
宴辛不做声,心底有些发怵。
于飞,应该能说是感觉最敏锐的一个人。
也许之前的自己在他眼中,和莫遵一样,应该被提防,只是这一次的机缘巧合下,他被划出了警戒的名单。
于飞绝对比虞晋贤要难对付。
宴辛默不作声的将情绪收入眼底,缓缓开口:“你的事,是怎么圆过去的?”
“除了装傻还能咋的。”于飞洒脱开口,“那里就活了两三个人,我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就说我不小心卷入的,拿枪不小心打死几个人,算正当防卫,没监控没证据,警察查不出来,估计是想着把我给关几年。”
“几年?”宴辛抓住一个敏感词。
于飞的语气轻淡:“应该吧,具体的时间还没通知下来。”
空气倏然安静下来,带了一点潜在的压迫感。
于飞牵起嘴角,突然来了一句:“也有可能一年不到,你可能过几天或者过一星期也能出去。”
宴辛被于飞的这几句话弄得神经有些跳,回头看了看他,开口毫不客气:“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不是神神叨叨,”于飞没解释,起身离开,留下几句话,“就当我没说,安心的过几天生活,以后你想进局子都困难。”
牢头喊集合的声响传来,宴辛站起身,耸了耸肩,慢悠悠的过去,心底警惕。
于飞的意思,难道他们在警方还有关系?
没等宴辛想出来,牢头已经亲自过来逮落单的人了。
他加快脚步回了牢房,一如既往的瘫在床上闭目养神。
路上,江逾白无意识和他的距离少了很多。
宴辛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这一次无意救了他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只有江逾白自己知道。
这几天下来,他看到这个男人身上潜在的一种东西,有时无意间流露的气势和威压,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跟去追随。
终于明白以往为什么皇帝总会找来一些追随者,那是因为他们自身就具备着一种让人去追随的气魄。
来牢狱几天后,宴辛闲着了,在脑中梳理着一遍遍组织的关系,梳理完了,就开始想些重要的,例如,任好好。
也是苦了她,才答应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却因为任务屡次外出,陪同她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她那么听话,肯定想好过年带他一起去做什么了。
就是可惜,这个年,他可能要在牢狱里过了。
宴辛摸了摸鼻子,有些憋屈。
还好他知道准备过年礼物,到了那个时间,希望任好好看在礼物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他赶不过去的错吧。
宴辛翻了个身,脑中又多了一团,关于任好好的一颦一笑,和以后可能遇到的事。
他叹了口气,有些幽怨。
宝宝啊,等着,我出去了修理完那帮家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