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你们这么急匆匆的干嘛”花名看着二十八阁的人个个都匆忙的赶回各自的阁内“出什么事了吗?”
“阁主发火,正在训众星宿。”
“莫公子在吗?”
“不在”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花名转而问身旁的人“你们有没有看见莫公子?”
“之前好像有人看见他向竹林走过去了。
“竹林!”花名嘲讽“还真是时候,你们先回药庐。”
“是。”
花名向星宿阁走去,这种时候但愿莫言书能救他们吧。走到星宿阁的时候,花名被这安静得不能在安静的氛围弄得犹豫了,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要是莫言书不管用怎么办,她今也就别想出来了,但是不进去吧,万一他们被打得半死拿自己就有得忙了,在万一莫言书在老头那边出了什么事,那整个鬼谷不就得遭殃嘛。思虑再三,花名决定还是闯进去,可当她进去看见跪在地上的众星宿和感受到室内的低气压之后有些后悔了,望着坐在椅子上扶额的人小心的开口道:“师姐。”
“考虑清楚再说话”泠雨提醒她,意思在明显不过,不能帮他们说一句话,没用。
“我知道”花名心虚的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我就是来告诉你莫言书去了竹林。”
“竹林!”泠雨皱起眉头“这个死老头不好好看着他的鬼谷,尽挑我的刺。”泠雨站起来拿起放在身旁的扇子匆匆走出去。
看着人消失不见,花名松了口气,看着他们“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才让师姐动这么大的气。”没人开口回答她,像个木头人一样认真的在反思。
“喂,喂”花名随意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戳戳他们,没任何反应“不是,师姐都走了,你们这么认真干嘛,要我说你们也是活该。早知道有现在,之前干嘛去了。我了就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你们就祈祷莫言书能让师姐没有时间生你们的气吧,我走了。”花名说完走出去,这些人谁都不怕,就算是老头子在他们面前有时也只不过是摆设,只有师姐才能让他们正真的变得认真起来,二十八星宿只会听命一人,那个从不轻易展露出真正模样的人。
泠雨赶到竹林的时候,莫言书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玉明子,他已经这样一个时辰了,整个身体都已经有些僵硬,愣是没有丝毫的低头的样子。玉明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点,和他手下的人一模一样,让他有些挫败。在瞧见过来的一抹青色之后,玉明子更有些生气,“哼,平时从不来的人竟然在这时候过来了,你还真是不一样啊!”
莫言书感受到了身后的来人大概也猜到了是谁,一阵风扫过,身旁多出了一道身影,只见泠雨一脚踩在桌子上,茶壶抖了三抖,移了位置,可见桌面上多了些细小的裂纹,“老头,你干什么了。”
“我就请莫公子喝杯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像是一阁之主的样子吗?”
“你觉得我能信你的话吗?”泠雨反问道。
“我和他父母、师傅也算是老相识,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玉明子放下手中的杯子,默默的将茶壶移回原位“坐下。”
泠雨收回脚在莫言书身旁坐下,拿过莫言书刚刚喝过的茶饮尽,用力的将杯子放到桌子上。“轻点,我的桌子就快被你毁了,连茶杯也不放过吗?又出什么事了?”“告诉你,你帮我解决吗?”“不会”“那不就完了。”
“我猜又是那些混小子吧”玉明子还是忍不住的说道。泠雨将扇子放到桌子上,拿了他的茶壶将就着依旧是莫言书的杯子,再倒一了杯茶拿在手中不回答老头的话。
莫言书盯着她,“怎么了,你要喝?”泠雨看着他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问道。“那是他的杯子”玉明子替他回答道。
“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有”莫言书答道,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用过的杯子了,习惯就好。
莫言书这边淡定的很,玉明子那边可不淡定了,“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其他人碰你的东西吗,怎么这倒是用上被人用过的东西了。”
“……”泠雨将杯中的茶再次喝尽“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泠雨在准备倒一杯,却被玉明子拦住了“这可不是酒,不是让你胡喝的,放下。”“不就一壶茶至于吗?不喝了”泠雨将杯子随意扔到桌子上。玉明子看着就要落到地上的杯子,赶紧伸手接住,宝贝的轻放到桌子上。
泠雨可不会管他这么多,转头看向莫言书,她发现莫言书从她刚来到现在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没有动过,有些好奇“你干嘛一直这样坐着。”
“没什么”
“真的?”泠雨忍不住伸出手去,莫言书瞥眼道:“你想干嘛?”
“不干嘛”微微用力的戳他的腰,莫言书向一边倒去,泠雨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这就是你说的没事,”说着看向来茶具都不要欲潜逃的人“师傅,这就是你说的没干什么。”
“嘿嘿”玉明子故作镇定“我也就逗逗他。”
“哦~这样啊,那我也逗逗你怎样?”泠雨拿着扇子在手中敲打着。
“咳咳,我该休息了”玉明子站起来迅速进屋关门,速度快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人,也对,他现在除了年龄,没一样看起来是老人。
泠雨看着莫言书,“唉,看来又得辛苦我这个小身板了。”说完架起莫言书,扶着他站起来,“你怎么这么重啊”
“我怎么知道。”莫言书借着她的身子站起来,站定,不过好像不怎么顺利,犹豫他的身体僵硬,泠雨根本就扶不住他,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出一段距离,终于在泠雨踩到一块石头后两人双双跌下去,顺着旁边的陡坡滚下去,期间莫言书艰难的伸出手护着她的头,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我去”泠雨伸手扶着腰说道:“疼死我了”
“应该是我比较疼吧”莫言书忍着说道。
泠雨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将他扶起来“你怎样?”“别碰”莫言书制止了她就要碰上自己手臂的手“好像断了。”
“断了!这么严重,我带你找花名。”泠雨想要搀扶他起来,莫言书看着她说道:“不用,你帮我接上就行了。”
“我?!”
“难道还是让我自己来”
“我只会卸胳膊,不会接。”
“叶泠雨!”
“什么。”
“你到底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
莫言书扶额,动作太大,牵动了另一侧的伤口,疼的呲牙,泠雨也很愧疚,“你不要动了”。看着泠雨一副愧疚的不能自已的样子,将手放到她的头上“其实没那么疼。”
“真的”
“嗯”
“我还是先带你上去吧。”泠雨扶着他,尽量不碰到他的伤,但总是碰到。她时不时碰到自己的伤口,这样一时疼一时不疼的,莫言书简直快被折磨的疯了,“泠雨你扶着一个地方就行了,不要换来换去。”
“哦!”
泠雨扶着莫言书慢慢的走上去,黄昏下,莫言书由泠雨搀着前行,两人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老夫妻的意味,当然如果此时莫言书不是一脸苦楚的模样应该会更好。
“莫言书,你说我们这样子像不像对老夫妻?”
“不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会没有为什么?”
“……”
莫言书停下来看着泠雨,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
“怎么了?”泠雨疑惑的问道,莫言书没有回答,揽着她继续走。
“叶泠雨”
“嗯”
“你是叶泠雨吗?”
“不是”
“果然,不然话怎么这么多”
“……”
泠雨扶着莫言书回到星宿阁的时候,众星宿依旧还跪在哪里一动不动,和她走的时候无二致。莫言书看她一眼,泠雨笑而不语,扶着他进去之后,走出来,“都起来吧,再跪下去你们就要废在这儿了。”
众星宿这才慢慢站起来,星宿阁的地板与其他阁的不同,因为她身体的原因,整个星宿阁都比一般的要寒冷一些,长时间的跪在这样的地板上,很少有人能受得了。“房宿让花名弄些驱寒的东西给大家。”
“是”
“你们都出去吧。”
“属下告退。”
泠雨再进去的时候,莫言书正活动着手脚,“看来老头给你下的药的药效过了。”
“嗯”莫言书看见了她手中的拿着的药“我自己来吧。”正欲伸手拿过药,泠雨闪开了,“还是我来吧,衣服脱了。”
莫言书见她如此,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着干嘛呀!”泠雨说道,莫言书瞧她如此坚持,只好让她来。
在她面前将上衣退去,莫言书背对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子面前退衣服。泠雨看着莫言书的耳朵慢慢的变成红色,忍不住无声的笑起来,心想道:这人也还会有这样害羞的时候。看着他后腰处的青紫,“要是疼你就说话,”莫言书有些无语,他又不是较弱的女子,还会怕这点疼。
泠雨将药膏弄在手上,轻轻覆在他的后腰处,轻柔起来。被上药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泠雨忍不住问道“你就不疼吗?”
“还好。”
“还好?你之前还疼的龇牙咧嘴了。”
“你能不说话吗?”莫言书说道,不提还好,这一提让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之前太矫情了,什么伤没有受过吧,居然还怕这么一点疼。一阵清凉感袭来,莫言书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倒觉得后腰出有些痒,忍不住想要去挠它。
“干什么!”泠雨打掉莫言书伸过来的手“我知道痒,不过你也得给我忍着,要是挠了以后就不能看了。”说着在他另一处淤青出涂上药膏。
背后又痒,又被她用手轻柔着,莫言书总觉得心尖痒痒的难受,异样的感觉包裹着他。泠雨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站起来,准备为他的肩上药,莫言书却突然也站起来,迅速拿过衣服披上。
“药还没上完了,你干嘛?”泠雨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看着他快速的穿上衣服,泠雨以为是他太害羞了,将药放下“好吧,我把药放这里,你自己弄,我走了。”
一直到泠雨出去,莫言书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松了口气,停下再看时,手中已经尽是汗水,衣服也根本就没有弄好,有些烦躁,坐回到床上,拿过泠雨留下的药膏握在手中,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明明是个冰人。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层层青纱,莫言书无意间想起,这似乎是泠雨的房间,他住在这,那泠雨住哪?
星宿阁外轸宿和井宿早就候在一旁,见她过来,上前“阁主”轸宿将手中的披风递给她,泠雨接过披风系上,“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轸宿答道“不过,最近老
是吵着要见你。”
“哼,他当然要吵着见我,毕竟圆月夜刚过,他想看看我还活着没有。走吧,去看看他。”泠雨戴上风帽。
“是”
井宿在前面拿着灯笼,走到万星阁,轸宿推开门,三人穿过万星阁行至后面的一处隐秘阁楼。
“谁!?”门口的守门人拦住他们。
轸宿拿出令牌,守门人立即退下去为他们打开铁门。一股味道扑面而来,泠雨用手微微捂鼻停了一会儿才走进去。长长的甬道通向不见天日的地下牢笼,每行至一段距离都会有人把守,铁门封路。
“你们出去吧”井宿拿过钥匙。
“是”
井宿拿着钥匙打开厚厚的铁门,“你们留在外面。”泠雨拿过井宿手上的灯笼走进去。温润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让人晕眩的腥味,听到动静之后,被铁链锁住的人抬起头看着提着灯笼进来的人“居然还活着。”
“不活着怎么来看你过得怎么样。”泠雨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将灯笼放到椅子旁的桌上对面的人衣冠整洁,青衣白袍,依旧是衣服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脸上少了几分血色“看样子你还过得不错。”
“有星宿阁主的特别照看当然过得不错。”
“是吗?只要你觉得不错那就好,毕竟你对我来说可是不一样的。”泠雨浅浅一笑。
“你整天戴着面具不累吗?泠雨。”
“累?这可不像你说的话,相壹先生,这可都是你教我的。”泠雨摘掉风帽拿着灯笼走到他眼前,蹲下盯着眼前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终日不见天日,活在黑暗里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这就好吗?”
“我虽不见天日,身体不得自由,但也比你从心到身都被束缚的好,至于行尸走肉,难道不是你自己吗?活得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又有什么意思呢?”
“谌相壹!”泠雨一手掐上他的脖子,谌相壹毫不畏惧的对上她的视线,又是这样的眼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这样看着她,没有其他的感情,甚至还有一丝不屑,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她是星宿,是星宿阁主,这样的存在,她是决不允许的“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这一点我也从未怀疑过,不过你不会杀了我,至少现在不会。”谌相壹知道她的一切,他太了解她了。
泠雨慢慢的放开他,将手中的灯笼扔掉,坐回椅子上。灯笼里光暗下去,终归于黑暗,两人就这样隐匿在了黑暗之中,沉寂着。这里真的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一丝光线都无法到达这里,而他却丝毫没有被这黑暗所改变,一如初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