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情形，我已经完全分不清楚这些东西严格来说到底是村民还是山鬼，虽然是山鬼，但明显感觉到是有意识的，只不过无法确认是不是村民的意识。
这时我想起叶楣刚才嘀咕的一个问题，好像是关于什么传说之类的，我再次问了问。
叶楣还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喃喃道：“山神……”
“山神？什么山神？”我愣了愣。
“糟了！来不及跟你说这么多了！我们赶紧跑吧！”叶楣表情变得越来越可怕，说完拉起我就跑。
我一时云里雾里的，看到小猫女和妇女们的背影已经消失，确认没有山鬼追上去后，只好先跟着叶楣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走的时候，我看了看，山鬼依旧围在一起，有几只朝我们看了几眼，但都没有跟过来，叶楣拉着我先跑回了村里，然后向村子的后山走去。
后山就是那天祭祖上坟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一个乱葬岗，零零散散矗立着几座坟墓，其中一座坟前还有一些纸钱和杂物，正是我们前几天祭拜的那一座，但现在已经知道那根本不是叶楣家的祖坟。
这时叶楣停了下来，站立在这乱坟岗上，我疑惑的看着叶楣，叶楣的眼神扑朔迷离，显得很凄凉和茫然。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忍不住又问道，“我实在没有耐性了，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叶楣半天还是不说话，我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说道：“那现在呢？来这里干什么？”
“我的天！你倒是说话啊！”我还担心山鬼会不会跟去小猫女他们，不由得着急提高了音量。
“你听……”叶楣示意我冷静一点，然后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我此时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静下心来感受了下，突然，一声细小而又沉闷的震动从地下传来，我顿时心神一凛，接着感觉到大地开始轻微的晃动了起来。
“地震了？”我不由自主的问了句。
“是山神……”叶楣喃喃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山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村民和山鬼有什么关系？”
“我被贩卖到这里的时候，听过一个传说……”叶楣说道。
我呼出一口气，赶紧让叶楣接着说下去。
传说这片地区山渊深处，有一块原木，原木在山底被暗流冲走，冲到一半的时候，原木似乎有了灵魂，开始抵抗随波逐流，继而逆流而上，从暗河到了陆地上的山河，最后又逆到了山顶之处。
在山顶的原木每日吸取天地山水日月之精华，逐渐吸收了周边的各种精怪，最后幻化而成人形，称为山神，护佑此片区域。
而山鬼就是山神的代表，只不过不知道它们竟然是由村民变化的。
我听叶楣说完，不由得思索起来，照叶楣的意思既然山鬼和村民是所谓山神的手下，那这么说山神这是要出来了吗？
眼看大地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我心里也是有些慌乱，如果真是所谓的山神的话，看来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
而且，记得父亲以前跟我说过，迫不得已可以使用道术，甚至是面对地下的一些家伙，但是面对另一种情况只能立刻逃走，那就是绝对不能惹到天上。
而山神据我所知应该都是从天上直接委任的，所谓原木吸收灵气幻化而成只是民间的一种说法，只不过这片地区怎么看都不像有山神。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山有山神、城有城隍、水有河神、龙王，地有阎君、判官。
但并不是每座山每座城都有神仙，因为这些家伙无一例外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守护龙脉。
华夏大地多条龙脉聚集分散，只有有龙脉的地方，才会有山神城隍之类，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没有龙脉。
所以我倒不认为真的会有山神出来，刚才的震颤有可能只是地震、滑坡之类的，毕竟中午的雨还是挺大的。
又过了一会儿，大地又停止了晃动，这时我也已经和叶楣离开了乱葬岗，向小猫女所去的破道观赶去。
刚才对于山神的思考我都没有对叶楣说出来，是担心叶楣以为不会有山神然后又想报仇。
我并不是反对叶楣报仇，而是现在黑婆已经死了，再向说不清是山鬼还是村民的东西下手没有意义。
其实叶楣刚才也是陷入情绪之后，冷静下来之后已经释然了很多。
这时，我和叶楣正走着，后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车轮声，我一看竟然是大五驾着驴车过来了。
大五批头散发驾着车，脸上渗出淡淡的黑毛，表情看上去也很痛苦。
看到我们之后，大五拉住驴车从车上滚了下来，身体有些抽搐着让我们驾着马车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我赶紧把大五扶了起来，问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
大五说话也很艰难，告诉我我救了孩子，他现在极力克制身体不会变化，一定要趁着最后的力气把驴车送到我们手上，没有驴车连夜非常不好走。
我问大五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会变成山鬼？
大五说他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就在今天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在大五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段难忘的记忆，后来他才知道，这段记忆他们村每个人在那个年龄段都会有。
当时每天晚上梦里，眼睛前面会出现一只山鬼，来来回回不停的从眼睛里面走过，一遍又一遍，最后随着年龄慢慢长大，这个梦就不会再做了，这段记忆也就慢慢消失了。
直到今天，大五当时没有参加祭祀，正在家里照看小孩，突然脑海中涌现出了幼时那个记忆，紧接着身体竟然开始变化，背上、腿上、脸上长出黑毛，牙齿变得狰狞，慢慢的意识不受自己控制，沉沦在一片虚无之中。
朦胧之中大五记得自己跑出了家，跟一群山鬼参加了一个会议，具体什么他自己的意识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针对我的！没错，针对我的会议！
大五本能的发觉我可能会有危险，强行用意志力又变成了人，然后开出驴车救我，想要报答我救了小孩的恩情。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大五说完又痛苦的倒在地上，说他不行了，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大五变得狰狞起来，浑身黑毛直树，俨然又变成了山鬼的模样。
我赶紧后退了两步，把叶楣挡在身后，思考着对策。
我在想看来大五又变成山鬼失去自我意识了，如果他要攻击我们的话我也只能不客气了。
这时，大五竟然并没有直接攻击我，而是瞪了我一眼，扭头跑了！
我追上去看了两眼，大五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没有多想，驾着驴车带上叶楣准备离开。
我们打算先去和小猫女会合，毕竟小猫女独自带着一干受害妇女，很有可能被山鬼追击。
当下我和叶楣驾着驴车，行驶在黑暗的山路中。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破道观那里。
结果我俩正前进着，前面不远处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叶楣叫了一声，说是不是山鬼来了？
我冷静看了一下，示意叶楣不要慌张，那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