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前面突然蹿出一人,我连忙拉住驴车,停下来时,我下车一看,黑影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我把这人扶起来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子,浑身上下衣衫褴褛,上面还有层层血迹,整个人臭烘烘的,就像一个逃难者。
叶楣这时也走了过来,这人突然苏醒,看了我和叶楣一眼,说了一句:“救我!”就又昏了过去。
我没多想,先把这家伙扔进了驴车,驾着车继续前行。
没多久我们终于到了道观,小猫女和一众受害妇女都在里面。
看来山鬼并没有找到这里,我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一家不大的道观,外观相当破旧,看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受害妇女们看到我回来之后,一个劲的向我致谢,个个眼里饱含着深情,她们之中或大或小,都饱受了命运的摧残,现在终于重获希望,心里也是惊喜不已。
我跟她们说明天一早外地的警察就会把各位送回家里,现在只需要在这里歇息一晚就好。
众人又一通致谢。
接着我让叶楣看看车上那个家伙,叶楣说死不了,看起来没有严重的外伤,但明显有搏斗过的痕迹,身上还有很多血,精神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暗自奇怪,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看这样子不是杀了人就是被人追杀了好像,不过刚才听这家伙昏过去之前那句话来说貌似是被人追杀。
道观前面有一小片杂院,叶楣和妇女们躲在道观里,我和小猫女坐在小院歇息,驴车也是停在院里。
我正抽着烟和小猫女窃窃私语,前面驴车上躺着的家伙眼睛突然睁了开来,死死地盯着天空,然后不停的叹气。
小猫女看了一眼,纵身一跃变成猫娘跳了上去,在那家伙旁边绕了一圈,左闻又嗅看了看,问我:“这人是谁?”
我说不知道,刚才路上捡的。
我也走了过去,看了这家伙一眼,这人也扫了我一眼,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说道:“卢道长?是你吗?”
我心里一惊,这人竟然认识我?竟然还知道我道士的身份,可我压根不认识这家伙。
然后这家伙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这就是阴曹地府吗?果然我也死了吗?想不到竟然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卢道长,真是有缘,呵呵。”
这家伙看起来很淡定,就躺着驴车板上说话,身体一动也不动。
小猫女这时忍不住说道:“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呦!地府的猫会说话啊,太神奇了!”这家伙惊叹一声,然后冲我笑了笑,“哎卢道长,你怎么变年轻了?”
“年轻?”我愣了一下,略一思索,心说难不成这家伙……见过我父亲?
我一把抓住这家伙的领子把他揪了起来,叫道:“你还没死!你是谁?你是不是见过卢佑道?”
卢佑道就是我父亲的民资,我跟父亲年轻时候长得特别像,而我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却似乎认识我,那只有一种可能,他见过我父亲!
“啊?!”这人惊了一声,顿时大叫起来,然后恍惚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咽了口唾沫,“这是哪?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死?”
猫娘扒了扒这家伙的脑袋:“对,你还没死呢。”
“噢……”这人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了猫娘一眼。
“妖怪啊……”又昏了过去。
猫娘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跳下驴车又变成了小猫女。
我去找了一瓶水,喷了这家伙几下,朦朦胧胧这家伙又醒了过来,我又给了他一下水和食物,这家伙疯了似的把食物吃完,慢慢才恢复了正常。
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根,示意他冷静冷静,然后跟他讲了讲救他的经过,并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总之很安全。
“你跟卢道长长得太像了,你们不会是父子吧?真是太巧了,我前几天还讲过他的故事。”这家伙慢慢冷静下来,说道。
我点头,这家伙接着说:“对了,我叫智尚。”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段往事,大概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失踪之前,或者说离开之前,只在纸上留下一个人名和一句话,其中的人名,正是张智尚。
因为我们道术天机后人时不时就会出去躲避祸端,不定期失踪是我们爷仨的特点。
而那句话非常让人难以理解——“拨开迷雾,就是真相。”迷雾两个字底下有一个箭头,正是指着张智尚。
当时的我既不知道什么是迷雾,不知道谁是张智尚,更不知道什么是真相,关键是是什么的真相?
当然,现在的我还是不知道是迷雾背后是什么东西的真相,但却意外遇到了这个迷雾。
我极力克制住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这个家伙:“你……该不会姓张吧?”
这人也有点惊喜的意味:“我就姓张,这么说你果然是卢道长的儿子!太好了!”
我暗暗称奇,心说真是缘分,竟然遇到这个人,仔细一想,父亲上次离开已经将近十年,难不成这是一个重逢的机缘?
我沉吟了一会儿,其实我从小流浪惯了,早就习惯了四处逃窜居无定所的生活,虽然确实也有想再见到家人的念头,但并没有那么强烈,也不会刻意去寻找父亲和爷爷。
但现在这样一个机缘之下,不禁勾起了我那么一丝念头。
这时我问道:“对了,你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似乎经历了什么事情?”
“卢兄你叫我智尚就可以了,”智尚说着,低头回忆着什么,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呃,那你是怎么和我父亲认识的?”我又问道。
智尚说:“那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遭遇了一起灵异事件,我的好朋友因此丧命,当时请卢道长帮忙处理,虽然我的朋友还是死了,但我对卢道长的高风亮节和舍己为人钦佩不已,我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卢道长……”
这时叶楣从里面跑了出来,问了问:“他醒了?”
“不管怎么样,首先真是感谢两位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可能早就……”
“行了,”叶楣淡淡道,然后指着我,“谢他就行了,不用谢我。”
智尚笑了笑,我又问:“你是从哪过来的?这里全是山路,四周都是荒郊野外,好像没有正常人待的地方吧?”
智尚:“哦,我在山里跑了大概三天左右吧,就在刚才终于发现了人,就是你们。”
我跟叶楣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这四周要么是贫瘠的山地,要么是浓厚的密林,几乎没有道路不说,这家伙连食物都没有,竟然活了下来,我心里也是敬佩不已,看来此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很顽强。
我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你可以说说,虽然你跟我差不多大,却是我父亲的朋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又帮!又帮!你怎么见人就帮忙!”叶楣忍不住叫道。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把叶楣拉扯到一边,男人都是要尊严的,尤其是智尚现在如此现状,如果表现出可怜他的样子,未免太小气了。
“卢兄果然大气,有家父的风范!”智尚看着我和叶楣拉拉扯扯的,说道,“不过,卢兄不用在乎我的面子,我的遭遇已经让我没有心思在乎这个……”
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智尚接着道:“但是,如果卢兄能帮忙的话,或许可以救回我的朋友!”
我笑了笑,又看了看叶楣,叶楣一阵无奈的哭笑:“算了,真拿你没办法。”
回过神来看着智尚:“你说还有你的朋友?”
智尚眼睛不由得有些发红:“我虽然逃了出来,但我朋友还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