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从门外响起,分外爽快,没有丝毫的犹豫,平静的走了进来。
要离的身影展现在眼前。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脚下踩着黑靴,身上透着一股分外冷酷,那英挺的五官透着一些柔和,那是来自于女性的柔美。
在和逍遥分开以后,她就非常着急的找了过来,想要找到人的下落。用那不经常思考的脑袋,认认真真的思索一番,猜到了逍遥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公主府。
因为快马加鞭的缘故,即便是任逍遥找了一上午离开,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寻了过来。
一路上毫无意外。
然后在门口听见了楚依依坚持要见自己的声音,所以推门而入。
逍遥一脸惊讶:“你怎么找过来的?”
要离耸了耸肩膀,显得若无其事:“这条路咱们走过好几回,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记不住?主要终点是一样的,今天没有同行,也会走到一起。”
逍遥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话说的还挺有深度,然后凑过去给了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楚依依抽动嘴角,神色难堪:“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我不在这?”
要离拍了拍逍遥的手,挣脱开了这个怀抱,然后走到人身边去,脸色显得复杂,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说:“你瘦了。”
逍遥满脸沉重的想,自家娘子会打感情牌了。显然要离打感情牌比他更加合适。如果是他打出的这张牌,肯定会被楚依依讥讽,然后撕碎整张牌。
但要离说的效果不一样,楚依依的脸上非常的复杂,本想发脾气,可又说不出来什么,胸口一阵疼,拳头重重地就砸在了要离的肩膀上,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你还敢回来?”
要离默默承受着,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我听说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回来了,之前你生病的时候我也在楚国,那你不大希望我回来,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楚依依心中有恨,心中有怕,什么都有,看见要离以后,就像是找到了一个主心骨,一下子扑了上去。张嘴照人的肩膀就咬了下去,特别的狠。
要离身子一颤没有动,并且制止了逍遥都动作,悄无声息的摇头,脸上带着一抹黯然。
楚依依情绪发泄以后,便晕了过去,将人抱到床榻上,两个人就在那里静坐着。
逍遥凑到要离身边,轻声说:“给我看看她咬的重不重?”
要离伸手揉了揉肩膀:“这算是我欠她。”
不可否认,楚依依当时是真心结交自己,而她也真的是辜负了那一片真心。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微妙的点,这个点有些偏移,所以就只能承受之后所带来的痛苦。
她扑到了逍遥怀里,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闷声说道:“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不辞而别好不好,别心面对那些狂风暴雨,你的消失更让我害怕。”
那副柔弱的样子,在刚强的要离身上是极为少见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一个小姑娘,只会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瑟瑟发抖。
逍遥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整个人愧疚难安,紧紧的将人搂在怀里,声音轻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共同面对。”
夫妻不就是举案齐眉,携手共进的吗?
晕厥只是短暂的,楚依依已经醒了过来,却不愿意睁开眼睛,那两个人说的话在耳边缠绕,她越听越生气,干脆拿起自己的枕头,照着那方向重重地砸了过去。
要离手疾眼快,一把将逍遥推开,两个人倒也没受伤。
“你来我这到底做什么的?”楚依依怒气冲冲的质问。
要离轻声说:“我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秦王死了。”魏冉的亲笔书信送达,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早知道,秦王已死的事实。
逍遥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想到魏冉那副脾气秉性,这也许又是情理之中的,淡淡的说:“白无誉控制住了扶苏,没有人会大批的给秦国送粮食,秦王已死,群龙无首。魏冉守天下可以,打天下却不行,幼帝登基,人心涣散,这就是楚国的机会。”
“帮助楚国扩张地盘,击败秦国,这就是你的补偿?”楚依依想起了逍遥说的那句话,他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是国家的君王。
逍遥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要离微微一惊,因为之前逍遥没说过这样的话。
秦国是魏冉的,她不想看见什么事情发生。可是眼下是断断说不出口的,握紧拳头没有吭声,只等离开以后再询问。
楚依依陷入沉思当中,也没有留下两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人离开。
之前要离是偷偷混进来的,但这一次走是正大光明的走,以至于很多人都疑惑,什么时候拿到这样一位客人。
两个人在离开以后,迅速的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要离将门窗紧闭,确定没人跟踪自己才松了口气。
说到底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她是不容饶恕的罪人,庆忌异常得人心。
“你要帮楚国打秦国?”要离抿了抿嘴唇,眉头紧锁在一起,这成了一个川字,由此表情就看得出来不赞同。
逍遥摸了摸嘴唇:“秦王没死之前,我没有过如此想法。可是你带来他的死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当然不是,倘若秦国被攻下,你让魏冉如何自处?”她当然不会支持这个决定,拳头攥紧,情绪有些糟糕。
逍遥没想到人的反应这么大,坐直了身子,正经的看着对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和魏冉之间有小鸽子作为通讯,可如今消息还没散播开,你就已经知道,说明她是提前寄了小鸽子给你。这说明什么要离?说明秦王没死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秦王要死了。换句话说,是她杀了秦王。”
关于这点要离并不否认:“这和我之前提出来的问题没有重叠。”
“如果秦王没死的话,没有人能动亲过,因为她有个主心骨,可是魏冉选择了杀死情况,是她给人可乘之机。”逍遥摊了摊手:“即便不是我提出来,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攻打秦国最好的时机。”
“可我要保护魏冉。”
“那楚依依呢,你不想对她作出保护吗?我想去补偿她吗?”
要离扭开头:“可以换一点其他的方式,未必非要用这种方式。逍遥你和我说实话,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有这个打算?”
逍遥被问的微微一怔,他知道自己的女孩一直都是一个敏感又聪明的,只是不大喜欢思考而已。过了良久以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静静的说:“很久以前没有这个打算,因为我还在打量秦王,秦王的死对我来说也是个突然和意外。我没想到魏冉的胆子这么大,居然真的做出这种杀王的事情。”
那还不仅仅是一个君王,还是她的丈夫。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其实我也没想弄明白,只是今天我比较疑惑而已。”要离踢了踢地面的小石块,不是什么贵重的住所,所以地面还有些杂乱的东西。
就连提起这个小石块儿的她也不清楚,石块究竟会滚落到什么地方?
逍遥就更不知道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头痛,却也缓缓的说:“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念头,国家之间在不断的征战,是无尽的伤痛,我哪怕是看见都觉得厌烦,又因为有朋友在,无法置身于世外。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一统天下?”
这个过程是血腥的,但却可以得到一个美妙的结果。
要离静静地看着他,没想到向来不考虑这些天下大事儿的逍遥,居然在心里面埋藏着这个想法。
“当然了,只是想想你知道我是个自私又自利的人,所以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适当的推波助澜还是可以的,我一直在找那个合适的人选,秦王很合适,比任何人都合适。”逍遥说到这,忍不住砸了咂舌:“谁曾想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最厉害,能谋算天下的术士,也终究会输在一点上,那就是人心二字不好把握。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
“这天下不是围着一个人转的,反正不是我的天下,是谁的还不成?”
要离沉默无言,叫她去反对逍遥难得提出来的意见,几乎是不大可能的。可事关魏冉又让她不知所措。
“你没有保护所有人的能力,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逍遥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一句话,从前我就和你说。杀人的人被人杀死一点都不奇怪。”
杀人者,人恒杀之。
要离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温柔的笑了笑,将人搂在了怀里。
事情是对是错,其实已经不想去询问。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
当初魏冉决定进攻魏国的时候,想起兰容若心中又是何等思绪?
要离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