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
祁宿白淡淡答道:“潜进了太子府,刨了本宫的桃花。”
曲当歌:“……兴许是个误会。”
她能零星记得那么几副画面,却没想到闯进的是太子府。
“曲当歌?”祁宿白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一瞬间,曲当歌的身子明显一僵,他果真是知道了,到底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军营还是昨夜?
“是。”她也不避讳,大方承认。
“都说女大十八变,若非我无意将沈须和曲当歌联系在一起,兴许还猜不到。曲小姐藏得不错。”
祁宿白说了假话,在他看到沈须的第一眼便从中看到了当年丞相灵堂上的女孩,不卑不亢,清冽的气质浑然天成,说是九天仙女也不为过。他见过太多倾城国色,妖娆妩媚的女子,可像曲当歌这样清冷绝色的,世间兴许只有她一人。
曲当歌在两人之间架起无形的屏障,少了几分警惕,却多了几分生疏。
“先坐吧。”
祁宿白反客为主,毫不忌讳这是她的房间。
曲当歌撇撇嘴心想,您太子、您尊贵、您是云齐的主儿,我让着。
祁宿白见她这模样有趣得紧,又戏谑道:“你若想站着也行。”
曲当歌悻悻找了个椅子做下,道:“太子既然来了,我就不妨开门见山问了,这里有多少殿下的眼线?”
若真是这么巧合地跑过来救她一命,那才真是见了邪。
祁宿白没想到她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倒有些反应不及,“你别误会,我的人遍及绥阳四处,不是刻意监视玉容楼。”
祁宿白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没错,他的确未曾刻意监视玉容楼,只是多派了些人看护曲当歌罢了。
曲当歌似信非信,倒了杯茶推给他,继续问道:“太子是特意来救场?”
祁宿白道:“是救你。”
她闻言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里,只是淡淡的三个字,却让她不禁浮想太多。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写信那人不是我师傅。”
早在两年前军营他留下桢情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桢情不是真情。
桢,干也。
树的支干,南山院的支干,他从一早就知道南山院是以她为主。
“尽管你将他的字体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气质不一样,阮启同你的性格是天壤地别。”祁宿白答道。
阮启的性格……大概是她惯出来的吧,曲当歌道:“殿下好眼力。”
祁宿白莞尔淡笑,“曲小姐也不错,巾帼才女,与之谋事,我幸。”
“殿下谬赞。”
曲当歌生平常被人夸赞,太多真真假假,祁宿白这话听起来是真,满满真意,可她总觉得有几分虚伪。
“既然来都来了,商讨一下接下来应该应对的事吧。”祁宿白扯开话题,曲当歌也不想继续同他虚伪奉承的尴尬下去。
“过两日狩猎大会,是个机会。”曲当歌道。
祁宿白了然,是机会,但不是他们的机会。
现如今祁隆身体尚好,夺嫡争位一事尚早,可魏家不同,魏家家主已然日薄西山,按理来说魏老家主归西以后,应当就是他儿子继位,可不巧,魏老家主就那么一个嫡子,早年落下残疾之症,常卧床榻。剩下几个兄弟正大光明的“施黑手、下暗招”,几个兄弟的子嗣也都是明里暗里的争抢打斗。
祁宿白道:“魏家那位总是吊着一口气,吊着好几年,不然早就争完了,何至于死了这么多人?”
“那为什么没有直接下手?”曲当歌不解,半死不活的稍微下下手就好。
“话虽这么说,可几年前凭空窜出来一人,你知道是谁嘛?。”祁宿白打了个哑谜,曲当歌白了他一眼,她闭关几年后直接从军了,哪有这么多消息。
祁宿白笑笑,“魏家大少爷虽然残疾,可他身体尚好时有两房妻子,正妻生下一名儿子。”
曲当歌顿时豁然开朗,“嫡少公子!”这可是实打实的嫡系继承人。
“对,本来魏家争得厉害,都准备下血手的时候,这位嫡少公子回来了。如此一来,魏庞便不能死了,他若是死了,家主之位便会正儿八经落在这名少公子身上。不但不能死,还得好好供着,要么少公子先死,要么魏庞立下新继承人后再死。”
祁宿白说这的时候不乏看好戏的心情。曲当歌也理解他,因为别人争得越厉害,自己这边越得利。
曲当歌自然也是来了兴趣,见他不说话,便催促道:“后来呢?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先除了这个少公子?”
一旦除掉了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整个魏家没有嫡系,最后登上家主之位的那人,那脉,才是真正取代了魏家本来的嫡系。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还不了解,魏家大少年残疾之前有多风光兴许你有耳闻。”
曲当歌笑笑,何止是耳闻。
那时的魏家大少爷,魏江明,连同祁隆谋朝篡位,是真真打下魏家今日地位的人物,也是那个将她围堵在河畔,终结了她上辈子荣耀的人。
祁宿白继续道:“那个嫡少公子年幼时并非走丢,而是魏江明发觉不对将他送出去的,趁他在外之时为他培养了大批人脉与下属,为的就是下这么一招出其不意的棋。”
曲当歌连连咋舌,叹道:“不愧是大家族的钩心斗角。”
祁宿白忍俊不禁,戏谑道:“怎么,你怕了?这才只是魏家,你不是说要助我夺皇位吗?”
“怕,怕死了。”曲当歌露出个敷衍而又特别做作的笑容,然后立马恢复成那副清冽淡漠的样子,“普天之下,潇洒为大。无论魏阀还是皇宫,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夺那九五至尊的位子,权利?财富?这些你们本就不缺。”
祁宿白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
面容上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认真之中有带着不认真,而这不认真又不会显得他真的没认真,反正,他没认同曲当歌的话。
曲当歌觉得他不愿意说也随他去了,毕竟她不是皇子,无法体会在他们那个位置上该做出的选择。
可曲当歌又忍不住多想,祁宿白呢,他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