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结束,所有人都在山前空地聚首,皇上坐在龙椅上,众朝臣位居两列,阵势浩大。曲当歌坐在祁宿白身后,一袭锦绣华衫,带着面纱,犹有气质。
来这儿的贵家小姐不在少数,多一个少一个也无人知晓。
祁宿白向她一一介绍场上的贵家,曲当歌捡了几个重要的记下来,还看见了不少当初军营的熟人。
恰比如,诸葛庆兄妹二人。
诸葛家皆是将才,诸葛家两位夫人,雅庆是二夫人所出,天赋虽平平却也是极好的了。大夫人本就是女将,其子女自然极具天赋,好比如诸葛家的二哥,一个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子,在战场上却是战术天才,只可惜双腿被废,再也无法踏入战场半步。
曲当歌刻意回避着他们的视线,生怕被识出一二。却不知那边的诸葛雅早已发现她,扯着诸葛庆的袖子激动道:“大哥,沈须!”
诸葛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能见到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带着面纱不说,还带着面罩,他道:“你又瞎说,沈须哪会女装,更何况她的脸遮得密不透风的,你怎么知道是沈须?”
“就是啊!”诸葛雅撇撇嘴,“看身形一模一样。”
“随你随你,要是沈须你也别过去,遮成这样肯定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哦。”诸葛雅撇撇嘴。
曲当歌抿了口茶,望向魏家一位年长的人物,问道:“那个肩头扛鹰的是谁?”
“魏权明。魏家的二当家,目前魏家的事物都是他在处理,不过此人也只适合处理处理杂事,若是想撑起魏家今昔地位,他的谋略还不足。”
祁宿白的嗓音很柔畅,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暖,但曲当歌知道这只是表象。越处变不惊的人,其心智越远超于旁人,这是她选择他的原因。
“你在看我?”祁宿白忽然开口。
曲当歌当即挪开视线,面色微红,低声道:“没。”
祁宿白笑了,“好看吗?”
曲当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无奈道:“挺好看的……”
“那你不如住进太子府,这样随时都能看。”
曲当歌闻言蓦然抬头,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住进太子府??
祁宿白拿起茶杯,淡笑:“我说笑的。”
曲当歌:“嗯没事,不过殿下,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咳咳咳——”
曲当歌觉得自己不该说出来,拂了太子的面子总归是不太好。
“大哥!”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曲当歌刚刚抬起头就见祁宿白身边坐下名男子,他回头望望曲当歌,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一个清秀的男孩子。他眨巴眨巴清莹的眸子,好奇道:“三哥,这位姑娘是谁?”
曲当歌也纳闷,祁宿白给自己安了个什么身份,竟然能正儿八经的坐在宴上,而且这个位置,不是家属席嘛?
就在她满怀疑惑之时,一双温暖手附在自己的手上,他扬起两人紧握的双手,对这名清秀的男孩子莞尔道:“你觉得呢?”
祁羡震惊的看着他,顿时了然,暧昧不清的笑起来,“我懂,三嫂。”
曲当歌风中凌乱。
孩子果然是好骗,祁宿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三嫂这身份是他自认为的,怪不得旁人。
果然精明。
“祁羡,认得嘛?”祁宿白回头问她。
曲当歌点点头,客气道:“五皇子。”
皇后的儿子,五皇子祁羡。前皇后去世后祁宿白过继给了当时的德妃,德妃因为产下皇子,不久便被册封为后,名下一子一女,同祁宿白相处得极好。
祁羡连忙摆手,“别这么客气,你随三哥叫我五弟就好。”
五弟……还真不敢叫呢。
曲当歌笑笑,瞥见两人紧握的双手,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暖意,祁宿白总有令人安心的特质。
有了祁羡,后面的一切都非常顺利,有人过来问两句,祁羡便兴冲冲的答话。
“我三嫂啊。”
“是的是的,我三嫂。”
“我也觉得三嫂会很美。”
祁宿白淡淡笑着,轻声解释道:“皇家女眷稀缺,五弟一直想要个姐姐。”
“看得出来,这孩子玩性颇大。”曲当歌蛮喜欢。
比阿南年纪大一些,不过阿南常在军中,历经的生死太多,所以比同龄孩子懂事很多。而祁羡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生来就有皇后这把庇护伞,如此心态最好,只愿很久以后的皇室争纷不会影响他。
祁宿白:“你比他小,这孩子这孩子喊得倒顺口。”
曲当歌腹诽,若真算年龄,她都算老妇人了,叫个孩子没毛病。
两人垂首低语,在外人眼中就是私情密语,伉俪情深。
魏远青遥遥地便看到祁宿白身旁多出的女子,心有疑惑,毕竟祁宿白向来孑然一身,除了卫青再也没见其他人出现在他身旁,看起来如此,恩爱?
他总觉得那女子身形气质隐隐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哟,嫉妒了?”魏溪明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戏谑开口,“看太子跟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不太高兴?”
魏远青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客气道:“四叔总是喜欢开玩笑,我同太子不过是茶友之交罢了。”
“茶友之交?远青,我可记得你跟太子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若太子知道你将两人二十余年的感情化为四个字,他该有多寒心呢?”魏溪明冷嘲热讽,尽是敌意,他素来这样,不屑于心计与伪装。
同是魏家子弟,当年能同太子玩耍的只有魏远青,因为他才是嫡子,他才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个,而私生子连远远的看着都要被横踢一脚。
“四叔是不是忘了,我年幼时就被赶出魏家,同太子儿时的记忆少之又少,哪来什么二十余年感情。”
“有还是没有,我们心里都清楚。不过我提醒一句,皇帝为何一直留着祁宿白的太子之位?因为他不争不抢,可若哪天皇帝发现太子与魏家嫡少主接触过多,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
魏溪明平淡的说完这番话,那双桃花眼依旧勾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让魏远青永远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恶意?
“皇上本就无意传位太子,又何来介怀一说?废除太子之位无非是时间问题,我添不添那一脚又有多大关系。”魏远青淡淡道,眼睛微微上挑,很小,小到遮住了眼中最真实的情感。
魏家最精明的两人,那双眼都随了各自母亲。
山林中暗涌波涛,而在外面整装待发的年轻人们早已做好了准备,要么一鸣惊人,要么葬身恶兽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