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焰火般灵动的身姿从以前便在魏远青视线内舞动,在城门外,那一双稚嫩略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捧着两个包子伸在他面前时,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挪开,一眼沦陷,至死方休。
刘步青道:“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五年同窗,离别六年,庆幸还能相遇。”
“呵,真是个钟情不渝的男人,可我怎么听说,魏少主同尚书家夏小姐定了亲?”
那时候魏远青初归魏家,根基尚且不稳,为稳住地位他便同尚书家小姐定了亲,如此一来攀上朝廷重臣的亲事,魏远青稳足于魏家。
刘步青问道:“一位是等你三年的夏小姐,一位是与你同窗五年的青梅竹马,前者为你一句承诺苦等数年,后者为你生死拼上性命相救,皆是情义深重的姑娘,魏公子难道想鱼与熊掌兼得?”
其实若非刘步青提起,魏远青便不会这么想起与自己还同有婚约的尚书小姐,连她的模样也只能隐隐记得一些罢了,对于这个未婚妻,魏远青只能说是他对不起人家。
夏文丘夏大人的独生女,夏子鸢。
当初下属齐声求他稳固地位寻一联姻对象,他只得将目光放在不争不抢不参党争,却拥有朝堂地位的夏尚书。
其女知书达礼,也属一方才女,这些却不是魏远青看上她的理由,那时魏远青下不定决心,而因为她一句话,让他放下心来同夏家联姻。
三年来,她从未提起婚事,尽管夏大人派人旁敲侧击打听过,却也被夏子鸢含糊糊弄了过去。魏远青知道,她在等,等他亲自向夏家提亲的那刻。可他,终究是要辜负夏小姐的。
“前者是我辜负了,后者……是我注定无法逾越的线。”魏远青苦笑,他一生何其多舛,活下来所有的信仰都是当年那个将他从恶狗口中救下的女孩。
“何必这么执着,就像你执着于魏家一样。”刘步青看得出来魏远青对魏家家主那个位置并没有极大兴趣,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过来找她。
“不冲突,是为了她才执着于魏家。”
“哈,许姑娘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值得你堂堂魏家嫡少主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自己很蠢。”魏远青仰头将最后一口酒喝下去,然后道:“那时候,我被她母亲收养,住在一个普通村镇,那时学堂收学子,我大了那群孩子四岁不止,个子很突出,学堂自然是不愿意收的。她第一日上学没看到我,中途逃学跑回家问我为什么不去学堂,我将事情告诉她之后,她拽着我的袖子跑到学堂,直接掀了桌子问,‘学习分年龄?活到老学到老的道理夫子难道不知道?敢问夫子,这学堂的钱我们交了,凭什么不让他上课’。”
掀桌子是真的掀了,不单夫子被吓得目瞪口呆,还有些孩子直接哇一声哭了,当时魏远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所有的丢人现眼都源由某个不知分寸的丫头。
“后来呢?”刘步青刚问完,又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豁然道:“都说五年同窗了,那家学堂自然是收了你。”
“的确,夫子同意我入堂,那时我个子高,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她个子矮小坐在第一排,相隔得甚远,尽管她坐的位置如此显眼,却依旧改变不了她每日瞌睡的现象,夫子终于是恼了,将她点名喊了起来,她被骂了几句恼了,拎着包走到后面,直接将我后面的男生驱走,自己一屁股坐下。
我本以为她想让我监督她,实在没料到,她只是单纯因为我个子高,能将她整个遮住,所以才坐在我后面。睡了几日安生日子后,夫子时时上课看着我,我被盯得也难受,便回头时不时骚扰她,逼得她几次翻桌,几次逃学。”
刘步青捧腹大笑起来,这一切倒是挺符合许姑娘的个性。
魏远青忍不住打断他,“这些还都是皮毛,她曾有几次帮县府大人捉贼,结果武艺不到家,被賊追着跑,兴许你能了解她几分,就怕是被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追着跑,也丝毫不会低头,硬生生和那贼正面打了起来。所以那日她受伤颇为严重,被义母一气之下关进柴房整整两日,滴水未进。”
“很倔。”刘步青只能评价这一个字。
的确是很倔,她下定决心的东西无人能动摇,就像是学堂上几次三番站出来维护他,虽口中未说,但她的心意魏远青是懂的。
只是曲当歌从未了解过自己。
魏远青揉了揉脑袋,昏昏涨涨,反而愈发头疼起来。
刘步青摊手道:“我方才就说了,这酒后劲大,你怎么还全喝了?”
“……”魏远青无话可说。
两人谈了这么一会儿,忽见远方的火光,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