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虏将军,本王的休书已经写好了,你看看吧。”言则景吹了吹桌案上的休书,墨水还没干,她对着裴行俭说道,“从今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祝平虏将军早日娶得美人归了。”
言则景几乎是冷漠地说出话来,回眼不再看裴行俭。
裴行俭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林清禾,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着言则景走了过去,样子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意味。
“本王言则景今日休妻裴行俭。”
所谓的休书上面只有这么短短的十二个字,然后落款写了今天的日子,自然是北辰历计算的。
言则景左手的字龙飞凤舞,写的是狂草,但是裴行俭还是看出了她写的什么。
看着上号的宣纸上的那十几个字,裴行俭的心抽痛了。
“则景,你真知道怎么折磨我。”裴行俭轻声说道,一个堂堂九尺大男儿,此刻看着言则景的眼神却是疼爱和无可奈何。
“裴行俭,你以为你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吗?”言则景有点恼怒地说道,“从你欺骗本王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本王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和强迫,如果有这种人,不是被本王杀了,就是正在被本王算计着怎么杀了!”
“则景,你应该知道”
“本王不想听,带着你的好义妹和休书给本王滚远点!”言则景简直不想在看到裴行俭那种宠爱、疼惜和受伤的表情,立马打断了裴行俭的话,嘶吼的声音都有点儿声嘶力竭了。
“我会如你所愿的则景,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去做。”裴行俭最后的一句话传入了言则景的耳中,用的是传音入密,没有人听得到,就算是宫浅渊,也只知道裴行俭传音入密对着言则景说了话,但是内容却无法窥探。
裴行俭看着言则景声嘶力竭导致面色不健康的潮红的模样,心疼无比,他知道他要是再表露真情的话,那么言则景所做的一切可能都会回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言则景现在压根不接受她所有的道歉,所有与其这么两败俱伤地纠缠,不如顺遂了言则景的计划。
反正,来日方长嘛,裴行俭相信既然言则景会喜欢上他两次,那么完全可能原谅他再次喜欢上他的,他有这个信心,不,应该说,他此生,注定要纠缠上言则景的。
“呵,既然宣和小王爷都已经这般说了,那么本将军也就不必再演什么深情了。”裴行俭起身,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则景这张休书看起来不像是你的字啊。”
裴行俭说着,拿起了桌案上的那张宣纸,同样是手指一缩,那张宣纸便被裴行俭的内力化成了齑粉,裴行俭抖了抖手,齑粉随风飘散。
虽然知道裴行俭说的不是真的,但是言则景的双手还是握紧了,指节泛白,像是要嵌入轮椅的扶手中一样,就算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心还是会疼,但是沿着选择忽略了这疼,不管裴行俭说的是不是真的,此刻在众人的眼中这就是真的。
而林清禾听了裴行俭的话,整个人显得特别高兴,心中的雀跃欢喜怎么都隐藏不住,脸上甚至勾起了笑意,只是脸上的泪渍未干,看起来又哭又笑的模样,实在有点诡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不会喜欢男子的,只要大哥喜欢女子我就有机会。而且大哥现在跟宣和小王爷撕破脸了,这样的话对北辰肯定也没什么感情的,一会儿只要北辰的皇帝再给大哥一些惩罚,到时候我就能说动大哥跟我回鞑靼了。”林清禾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着,倒是已经想好了一切的可能性,仿佛已经看到了裴行俭跟自己回鞑靼的场面了一般。
“这宣纸实在脆弱啊不好意思了宣和小王爷。”裴行俭对着言则景说道,“不如就由本将军来写休书吧,反正,小王爷长得这般标致,大概很多人都觉得小王爷是个女子吧。”
“呵,平虏将军不也是看上了本王的样貌的吗?哦可惜本王不是女子不能满足平虏将军了。”言则景倒也不生气,“不过似乎女子都喜欢本王这般精致的恶模样,不像平虏将军这般粗犷,可能只有个别奇怪的女子才看得上。”
言则景回击裴行俭,顺带还把林清禾也说了进去,整个人云淡风轻。
但是在场的官员对于裴行俭的转变着实是惊掉了双眼,刚刚还是痴情将军的裴行俭没想到现在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所以平虏将军是真的不喜欢男子?”
“而且当初确实是为了宣和亲王府的势力才不惜丢脸也要嫁入宣和亲王府的?”
“所以小王爷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平虏将军的求亲呢?”
众人心中简直是疑惑万分,所以这出闹剧到底是要怎样收尾?
言则景对着江素兮示意,江素兮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面积极大的布帛来,布帛很薄,质量很好,是用的丝棉,跟宣纸一般模样大小。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言则景的身上,言则景右手拿起狼毫,对着裴行俭说道:“平虏将军看好了,免得一会儿又说不是本王的字迹。”
看着裴行俭眼中的冷漠,言则景的眸子里也满是清冷,明知道右手鞋子艰难,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这封休书,配不上她左手的字。
言则景冷汗涔涔,写了几个字就要停一下,额头布满了汗珠,但是她仍然坚持写完了休书。
没错,还是刚才的字,还是刚才的落笔时日。
写完之后,言则景瘫倒在了轮椅上,而右肩上白色的衣服竟然慢慢地红了,竟是被鲜血浸染透了。
言则景对着宫浅渊招手,宫浅渊拿出了一枚印章递给言则景,言则景盖上了红色的印记,那是属于言则景独有的宣和小王爷的印章。
言则景的右肩,是林清禾打伤的,但是林清禾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第一反应就是言则景是装的,但是言则景脸上那病恹恹的模样和人头的冷汗却是装不出来的。
裴行俭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心疼和不忍,但是随即隐藏了起来。
“平虏将军,拿去,这就是本王写的休书了,你要是再毁了,本王就算杀不了你,也会杀了你的小美人儿的,你应该知道,本王说到做到!”言则景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将那张布帛扔在了裴行俭的脸上。
布帛掩住了裴行俭的双眼,裴行俭伸手接住了布帛,却是听到了一阵声响。
“砰!”
眸子里全是言则景整个人支撑不住跌落在轮椅上的身影,然后言则景的胸口处的白色衣袍,也渐渐地被鲜血染红了!
“昨晚传说言则景被杀手刺中了胸口,原来是真的!”众人惊疑不定,“难道真的是平虏将军做的吗?”
“主子!”江素兮看到言则景胸口处的伤口竟然渗出了鲜血,吓得大叫了起来,脸色苍白,拿出了一瓶药粉就准备给言则景上药。
“无碍。”言则景抓住了江素兮的手摇了摇头。
众人自然是知道不能在这里上药了,毕竟上药要褪去衣服的,就算小王爷是男子,但是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做。
“想必小王爷的病情是真的很严重啊,不然小王爷的侍女可是据说跟着神医临沧学习过的,如果是一般的小问题,怎么可能这般惊慌失措呢?”众人心里对言则景的病情又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则景,既然事情已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就先去后殿上药吧。”言景慕看着言则景的白衣上全都是鲜血,不自觉地就心疼万分。
“多谢皇上关心,无碍的。”言则景摆了摆手,“皇上,既然臣已经休了平虏将军了,那么从此就没有瓜葛了,但是,平虏将军的义妹昨晚刺杀本王,请皇上替臣做主!”
“皇上,臣的义妹昨晚并非故意的,只是因为小王爷要刺杀臣所以清禾才出手的,清禾是无心之失!”裴行俭立马说道,然后朝着还在发呆的林清禾推了一把,林清禾这才反应过来。
“皇,皇上,民女真的不是有心的,因为昨晚小王爷一副要杀了我大哥的样子,我大哥念旧情心善不想跟小王爷动手,但是小王爷却是变本加厉,所以民女才会出手打伤小王爷的。”林清禾连忙跪好说道,因为裴行俭替她求情,所以林清禾更有底气了,“再说了,虽然小王爷也是位高权重,但是我大哥事有功在身的人,为了北辰守护了那么多年的边境,这功劳无人能敌吧?要是任由小王爷伤了我大哥,那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臣也觉得清禾姑娘说的没错,若是平虏将军受伤了,边关有动静的话,那么该如何是好?”西门曹立马站出来说道,然后看向了言则景,“难道宣和小王爷能够挂帅亲征吗?”
“本王能不能必用安平候担心。”言则景说道,高傲地眤了西门曹一眼,“至少本王知道安平候不能。”
“你!”西门后被堵得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恨恨地看了言则景一眼接着说道,“就算这是这样,但是小王爷昨晚若不是清禾姑娘阻止,你肯定会伤了平虏将军的,都是为北辰效力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皇上,既然平虏将军能把跟别人通奸的事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光芒正大,那么臣也无话可说。”言则景疲惫地说道,“就算本王跟平虏将军没有感情,但是昨晚的时候本王可是还没有休了平虏将军的,竟然就做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本王会发怒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希望今天为裴行俭求情的人,好好回去看看后院有没有失火。至于刺杀本王的人,臣相信大理寺的人自会追查的。”
“小王爷放心吧,昨晚的事情大理寺会处理。”言景慕说道,“至于林清禾,就罚闭门思过三个月,平虏将军罚三个月俸禄吧。”
“退朝吧。”言景慕急切地挥了挥手。
众人跪礼退了出去,而宫浅渊刚要推走言则景,白公公却是将人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