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乐深吸一口气。
明白今晚自己被尤思琴算计得死死的,无论如何都要给尤小姐铺路了,可她还是不甘心,想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证实自己是被污蔑的。
看唐歆乐眸光闪烁得厉害,一副想方设法也要为自己开脱的样子,尤小姐勾了勾唇,扬声道:“怎么,唐大小姐这是不想让宫女试吗?那这是不是说明,唐大小姐承认是你推的郡主?”
“笑话,我怎会不让试?”唐歆乐道,“倒是尤小姐如此咄咄逼人的作态,有些猫腻。”
被说中的尤小姐一愣,脸上红晕陡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之色。
怎能没有猫腻?
她向来头脑愚钝,常人都能想清楚的事,她却要思索个三四遍才能想通,若非如此,她早就嫁了个如意郎君,而不是等到今日,才让亲姐姐帮她寻觅合适的人选。
今日之事,如果不是姐姐与她仔细掰开来说,要她记住其中的一二三四,她怕是还真没法应对唐歆乐他们,早早地露出马脚了。
不,不对。
应该是她早就已经露出马脚,可他们并不在乎。
不是同一个境界的,如何在乎?
突然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的的尤小姐还没说话,就听唐歆乐又道:“若真是我推的郡主,此事也该是我与郡主的事,与你何干?便是要证据,那也该是容大小姐和宁王殿下来出面,你一没推郡主,二没看到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单凭你一人之词就要定我的罪,你算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话说得轻蔑极了。
不过是太子妃的妹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潢贵胄,要给谁定罪,就能给谁定罪?
唐歆乐说完,扫了尤思琴一眼,果见后者神色忽的变得阴沉,望向尤小姐的目光也是瞬间变得狠辣至极,似乎要放弃这个亲妹妹的样子。
而尤小姐似乎也明白自己暴露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当即急切道:“我只是恰好发现了那些疑点,随口一说罢了……我哪里有给你定罪?”
“呵。”
唐歆乐没说什么,只冷笑一声,态度不能更明显。
尤小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电光火石间,唐歆乐想起容摇光刚才说的,她推姬遥妆时,她和姬长倾都看到了那句话。
姬长倾会不会武,她不知道。
但容摇光武功定然是不低的,否则那么远的距离,怎能看到她当时蒙了面纱披了斗篷?
以她对容摇光的认知,若是姬遥妆将她当时的装扮告诉给了容摇光,没有一定的把握,容摇光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所以,容摇光应当不仅亲眼看到了她当时的装扮,应当也还听到了她和姬遥妆的对话!
听到了,就该知道,她是被太子妃算计,而非自己前来彩霞亭。
能在藏阁那群杀手的包围中如入无人之境,并且全身而退,容摇光在武学上的境界,已然不是寻常练家子能达到的。
只要容摇光能说出当时她与姬遥妆的对话,那么幕后人是谁,就不用她来背锅了。
想到这里,暂时放下心来的唐歆乐没再拒绝,镇定地让宫女用竹竿划手腕。
果然,宫女划出的伤痕,和她手腕上原本的那道伤痕,除去因力度而导致的深浅,以及角度而导致的方向不同,形状完全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真的是你!”尤小姐迫不及待地道,“唐大小姐,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的确有话要说。”
与尤小姐预想的不同,拖延时间失败,唐歆乐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让侍女取出干净的手帕,把自己受伤的手腕包起来,这才对姬遥妆道:“郡主,有一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姬遥妆眸中一凝:“你想说的是……”
看姬遥妆明白自己的意思,唐歆乐微微颔首,道:“郡主落水之前,我曾与郡主说过一些话。”
说到这里,不等她说出那些话是什么话,尤小姐已然道:“你果然承认是你推的郡主!”
唐歆乐道:“是我推的又怎样?”她语气十分的不以为意,“不过是我与郡主做的一场戏,尤小姐何必如此较真?”
做戏?
尤小姐愣住了。
其余人也都愣住了。
姬遥妆略一皱眉,但很快就明白唐歆乐这是要借此来诈尤思琴出面,便道:“唐大小姐说的极是,不过一场戏罢了,何须较真。”
尤小姐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能怎么说?
两个当事人都表了态度,言明落水只是一场戏,她若再纠缠下去,会让更多人怀疑她先前的举动。
她刚才的表现已经是让姐姐不满意了,如若真的被人从她身上联想到她姐姐身上,莫说日后她能嫁给如意郎君了,便是她能否如以往那般过得滋润,都还是个巨大的难题。
尤小姐再不发话,接下来的主场,就完全是唐歆乐和姬遥妆的了。
便听唐歆乐说道:“在我推郡主落水之前,我曾对郡主说,我是被算计的,是太子妃的大宫女告诉我,说晋阳郡主在彩霞亭这里等我,有事与我相商,要我尽快过来。”
话音未落,无数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太子妃,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太子姬归晏也是表情一僵,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一看,因着距离极近,姬归晏一下便看出此时的对方毫无平日里高贵端庄的姿态。
她一双眼仿佛淬了毒,充满了戾气与煞气。她望着唐歆乐,却仿佛在望着一个死人,那等寒凉,连姬归晏都暗自心惊。
姬归晏甚至忍不住想,她如此喜好算计,又如此喜好隐忍,那他呢?
不说以前,单说最近和现在,他被她捉奸在床,又要纳侧妃,她会如何想他,又准备如何对待他?
姬归晏胡思乱想着,隐约觉得当年尤思琴嫁给自己,是否也是一个天大的算计。
如不然,当年对东宫之位最具竞争力的,可不是他,而是姬长倾。
她为何不选姬长倾,反而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