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元初进了流碧馆,边与淑妃见礼边打量了几眼这个传说中的官家的宠妃。见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保养的不错,的确生得美丽动人,特别是一双眼睛,非常灵动。
淑妃笑道:“还真是巧了。夫人不是有事对蓬莱说吗?这不,说曹操曹操到,蓬莱就来了。”
“这……”姜夫人方才不过是一句托词,谁知道好巧不巧,元初恰恰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是一点也不想当着淑妃的面跟元初说这一件事。以她对元初的了解,元初肯定会当场拒绝,这便实打实的得罪了淑妃。
姜夫人心中不渝,婚嫁之事,母女私下里说得,可如何能当着外人的面谈论?虽说十一娘说起这个来也没几分羞涩吧,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可看淑妃的意思,今日是非得要逼问出一个结果来。
元初见姜夫人欲言又止,不由得一皱眉,扫了一眼淑妃。对江夫人说道,阿娘有话,但讲无妨方才我找了半天才知道阿娘被淑妃召了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江夫人无法,只得把淑妃之一说与了元初。孔元初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见元初脸色不好,姜夫人慌忙解释,“阿娘与淑妃说了,咱家嫡女不可为妾,只是淑妃盛情难却,阿娘也怕耽误了我儿的终身,是以问上一问。”意思是阿娘并没有答应什么,可淑妃这里不好推辞。
淑妃也愣了下,没想到她们母女之间是这般相处,好像当娘的没多少底气做女儿的主,孔元初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据她得到的消息,这几年以来,孔府主持庶务的人的确元初,但淑妃以为这只是表面上,后方坐镇拿主意的还是姜夫人。
今天一见,孔元初在孔府的分量,要比他认为的重要得多。
“恕蓬莱不能接受淑妃的好意。”果不出姜夫人所料,元初拒绝的干脆利落,“一则我们家的家训如此,二则蓬莱答应了先父,尽毕生之力教养舍弟成人,舍弟外傅之前,别说是侧妃,便是正妃蓬莱亦不敢应。想来淑妃也不忍蓬莱为了这件事,落个不孝不信的骂名。”
一番话说的淑妃变颜变色,她不是没听说过孔哲有过这样的遗命,可她没想到元初敢于公开拿出来说。此事若宣扬的天下皆知,孔元初还如何嫁人?哪个小娘子不怀春?女子就这么几年的好时光,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孔元初这是直接表明,她不会嫁人,那自己刚才跟姜夫人说的话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所谓无欲则刚,一个并不指望用好名声搏取好姻缘的人,完全可以不在意她的威胁。
“蓬莱此话当真?你可想好了,如若真是先文宣公的遗命,这传扬出去了,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对花骨朵样的小娘子来说,啧啧,还真是残酷啊。”
孔元初微微一笑,“不劳淑妃挂心,蓬莱甘之如饴。”
淑妃暼了眼姜夫人,从头至尾,打从孔元初表明态度开始,这位夫人就没再发一言,这越发让淑妃确定了孔元初在文宣公府的重要地位。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淑妃意义不明的对姜夫人笑了笑,“咱们今天不过闲话家常,夫人很不必放在心上。”
姜夫人忙道不敢。
正在此时,有内侍来传皇后的口谕,着众位夫人娘子们绛霄楼用宴。
等元初母女离了流碧馆,春杏小心的问道:“娘子,难道就这样算了?”
淑妃一笑,“这人啊,就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人怎么斗的过命呢?”
“十一,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原想着时日一长,你阿爹的话也就没几个人记得了,阿娘与你做主,谋个好姻缘,可今日之后……”姜夫人是真难过了。
孔元初摇摇头,“阿娘,我早就说过了,不干阿爹的事,这本就是我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我只想好好照顾阿娘,等九郎长大成人,平平安安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侯在外面的采薇等人见母女二人出来,忙引路去往绛霄楼。
流碧馆中发生的事,皇后很快就得了消息,虽然具体如何并不清楚,但也多有猜测。若是太过分,皇后直觉淑妃得吃瘪。蓬莱县主这个人,她知道的可比别人多。
当年的事,别人顶多知道蓬莱杀了几个婢仆,可官家的得到消息何等详细,虽说当时的事易煊应承下来,可死在蓬莱手下的绝对不止两个。
那个时候官家有什么事还都跟她说说,可如今……不说也罢。
髫龄就如此狠绝的蓬莱,能让淑妃占了便宜去?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说,宴席上仍然是歌舞升平热热闹闹,淑妃这回也来了,看上去还挺高兴,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
元初心想,难怪是宠妃,那一颦一笑,别说男人,不少小娘子都被吸引了去。
再看皇后,元初心中点头,就这份不动声色的气度,也当得起一国之母的身份。这样的两个人斗起来,胜负还真未可知。
只是刚才的事,淑妃放手的干脆利落,元初总觉得这里面还有蹊跷。她也没太纠结,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想要算计你,其实是防不胜防的,那就放到一边。对孔元初来说,一力降十会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
旁边桃夭过来,低声与元初低语了几句就退下了,元初继续淡定的吃吃喝喝,别说,尚食局的御厨就是不同凡响。
等吃的差不多了,撤了宴席,重新摆上茶来,淑妃方才跟皇后说道,“妾有一事不能裁断,欲禀明皇后殿下,请皇后殿下做主。”
“何事?”皇后心中一哂,这是想利用自己到达目的?不妨听听。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蓬莱那等凶名,看上去也不过是个略有英气的娇美娘子,淑妃真要是打蓬莱的主意,也让她看看蓬莱怎么应对。
淑妃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笑眯眯的对皇后说起了代王来:“方才四郎来跟妾说了一件喜事,妾也说与殿下高兴高兴。今日琼林宴上,四郎与文宣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许是缘分使然,文宣公言道他一见四郎就觉得亲切,如同以前见过一样,就在心中把四郎当做兄长一般,竟是做主,把长姊蓬莱县主许配给了四郎。”
举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