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将军娘子不好惹 > 第五十五章夜探香闺
    孔元初侧耳细听,哒哒,似有人在轻叩窗棂。她悄无声息的起身掩至窗前,再听,果然是有人扣窗。

    “谁?”元初心说这谁啊,三更半夜的。也是她艺高人胆大,居然开口相问。

    “易煊。”窗外之人虽然声音压的低低的,但对于元初这样五感灵敏之人来说,仍然清晰的分辨出是易煊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元初可不认为易煊突然化身登徒浪子夜探香闺,他夜半来访,应该是发现了跟她有关的要事。元初抬手开窗的瞬间,一道黑影一闪而入。

    元初嘴角直抽,前不久她还调侃易煊能不能以正常的姿势出现在她面前,结果这几次相见易煊都是钻窗户,简直是一语成谶。

    幸亏自己没有留侍女在卧房伺候的习惯,不然这种来访绝对会引来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一点星光,元初看着眼前一身黑色箭袖的易煊,窄身的夜行衣勾勒出他高大颀长的身形,越发显得猿臂蜂腰,身姿挺拔。

    他没戴幞头,头发只用簪子簪起,一张黑色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元初一晃神,觉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易煊身上,散发出莫名的神秘气息,就如多年前吸引她不断行走探索的那种无由的力量。

    易煊适应了下屋子内的黑暗,感觉到元初打量的目光,抬手摘下面具,有些疑惑的朝元初看过去。

    因为起得匆忙,元初身上披了一件家常穿的氅衣,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掩去了她平日里的霞姿月韵,倒似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来。黑暗中她又背窗而立,易煊看不清她的眉眼,却能清晰的捕捉到元初看过来的目光,眼神刹那纠缠,易煊心中一悸,就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两人之间头一次出现了奇怪的静默。

    易煊不知道默然了多久,或许很长,也可能只有几息,就听见元初带着某种困惑的声音:“易兄?”

    易煊忙收敛心神,略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方对元初说道:“夤夜前来,搅了十一的清梦,是煊的不是,然则事有缓急,不得不如此。”

    元初示意他坐下,“无妨,易兄做事自有道理,可是与十一有关?”易煊行事洒脱不羁,却不是悖行狂妄之人,能让他夤夜前来,除了事关重大之外,就只能是与她孔元初有所牵扯。

    对于元初的聪敏,易煊早有领教,因此也不废话,把谢飞、郁琮二人得来的消息从头到尾详细跟元初说了一遍,并将自己的推断也告知了元初。

    登州劫镖的虽然只缴获一把倭刀,但鉴于本朝的铸刀工艺极其精湛,是倭刀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所以几乎见不到卫朝人使用倭刀。并且隔了大海,倭刀流入本朝的也极为有限。因此易煊推断,登州劫镖的人中,必有倭人。

    至于由浙东私出的铜钱是否去往倭国,则纯粹是根据前面几件事的推测了,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这两件事必有关联!孔元初的直觉再次对她发出了警告。如果说官家遇刺牵扯到倭人,她尚且还认为是个独立事件,但自从文宣公府遇袭,再次露出倭人的影子,她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算,至于要谋算的是什么,她现在想不出,但出手就是官家,其背后的目的必然惊人。

    把自己的想法毫不保留的说与易煊,易煊颔首,表示元初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这让元初顿生惺惺相惜的知己既视感。

    也不怪孔元初突然把易煊由朋友升为知己,方才易煊都毫不保留的把自己暗中经营的势力都跟她说了,只冲这份信任,孔元初再次把易煊划归自己人。虽然易煊也知道她的不夜侯,可那是他自己得的消息,并非元初相告与他的。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孔元初两辈子三观都没变过。

    元初思忖片刻,方道:“略过几年前的事不谈,只说如今这两件事,铜铁皆坑冶之事,况且立朝以来实行榷铁制度,铁器须凭铁引专卖,其重要性易兄相必比十一更清楚。”铁可铸兵器,铜能作资财,若两下果然是一回事,“难道是养兵?”

    易煊颔首,“只是,这背后之人,是倭国还是某个倭人势力?其目的是什么?他们本国还是咱们大卫?还是说,就隐藏在朝堂之上?”易煊说着种种可能。

    “本朝?我大卫如今国富民强,昭昭如日月,这是有多想不开,才欲兴兵作乱?岂非是以卵击石,找死不成!况且一上来就刺杀官家,难不成还能直接谋朝篡位——”元初一顿,突然就想到一人,“莫非是……代王?”

    易煊摇头,“代王?”他指了指自己额头,“他怕是这儿不够用。”易煊且不待见代王,毫不掩饰自己对代王的各种瞧不上眼。

    元初乐了,知道代王前面没脑子的作死,已然上了易煊的黑名单。

    “那我就想不出朝中还有谁具备可以觊觎帝位的身份了。”中宫有嫡,既嫡且长,已入主东宫多年,虽然这几年太子不大得官家的欢心,可他毕竟观政已久,即便有代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实际上夺嫡之争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至于官家的其他几个皇子,元初毕竟远在东鲁,即便着意收集京中信息,如今知道的也有限。

    夜视能力良好的易煊,已经完全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可以清晰的看到元初微微皱起的眉头,在披散的长发衬托下,竟然显出几分脆弱了,让他恨不得伸手去帮她抚平。

    易煊捻了捻手指,觉得自己魔怔了,髫龄就能掌控文宣公府的孔元初,怎么可能会有“脆弱”这种情绪。

    不过他还是再次嘱咐道:“不管背后是谁,按说文宣公府都碍不着他,之所以当年杀,煊还是倾向于报复令尊救驾坏了他的好事,可见其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沉寂多年后又现身,难说是否会再针对贵府,十一务必要多加谨慎。”

    元初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双好看的凤目仿佛映入了窗外的星光,饱含着关心和忧虑。元初心中一暖,粲然而笑,“易兄放心,孔十一也不是吃素的。”

    直到多年以后,易煊仍清楚的记得暗室中孔元初的笑颜,仿佛照亮了室内,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