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唇浅笑微抿,金色凤飞长披在风中微微扬起。
她推开屋子走了进去。
看着床上那青薄的身影,巴掌大的鹅蛋脸除了虚弱的苍白,隐约透出那巧笑倩兮美不胜收的华光。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女子的样子,只一眼就能记住在心的样子。
这个女子比她小,比她瘦,躺在那朱红雕花雅致的床上,被金丝蚕被一盖,几乎都察觉不住她的存在。
那么的楚楚动人,又处处惹人怜惜。
难怪大王会为她着迷。
林氏目光一散,掠过跪在床边的南帝身上,婉转停留在两个人紧紧扣在一起的十指上。
她心尖微微酸楚,脸上笑容却越盛了。
笑盈盈地走上去,“妹妹刚生孩子,身子虚容易落病,我嘱咐御医们开了些进补的药品,专门熬制了给妹妹送来,快趁热喝了吧。”
伸出去的双手被南帝一手挡住,紧紧抱着昏迷中的女子往床后退了退。
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有劳王后了,先让她睡会儿,睡醒了再喝。”
她手指不由得一紧,嵌入掌心,血肉模糊起来。
脸上依然是优雅不失身份的笑,放下药碗,微微颔首,“既然大王这么说了,那臣妾就先告辞了。”
林氏退出房门,带着一行人回去。
路上宫女惴惴不安的说起,“娘娘,奴婢刚才听管婆说,那新生胎儿似乎是个男婴。”
她缓慢的脚步徐徐顿住,大风微起,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捻拢了肩上的披风,恢复了正常脚步。
“嗯。”
那场雪,足足下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南帝才早朝没多久,就听身边公公急急忙忙过来禀告。
说那女子香逝了……
南帝拂怒大谈,据说当时心系女子,早朝都没结束就跑了过去。
因为跑的太急,路上好几次险些摔倒。
在公公搀扶下,恍然无措地回到寝宫那小院里。
正屋还是那张床,女子安然如睡着了的模样刻在他眼底。
管婆和宫女跪在两边,婴儿似乎才被奶妈奶过,正安静地躺在摇篮里。
………………
他踉踉跄跄地跪倒床边,伸出去的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触摸到那冰冷的鼻翼下,像是被烙铁烫伤了一样,心惊地抽了回来。
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大,大王?”旁边的奶妈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试着呼喊了一声。
回复她的是一片空白的死寂。
“出去!都给孤王滚出去!”
片刻宁静后,南帝从地上发疯似地站起来,赶走了一干宫女们。
被吵醒了的小皇子发出洪亮的哭喊声,奶妈惊慌地抱起皇子,撤了出去。回复她的是一片空白的死寂。
南帝赶走了所有人以后,独自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他在里面守着那女子,三天三夜,任由任何人敲门都没有响应。
而那女子离开这天,城里开满了琼花,起风时,大朵大朵的花如云般飘落下来,很美。
停雪后的西宫,风景如画,美的有些缥缈。
王后坐在院子门前。
沉香洳濡,缭绕了那张精致优雅的脸。
背后站着个表情严肃的老嬷嬷,,垂着头,手上捧着一只苍青色琉璃碗。
王后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转过头去。
“大王真这么说?”
老嬷嬷心下一个咯噔,不敢抬头,“大王确实只让老婢来还王后娘娘这只碗,那富贵人命薄,临走前还能得娘娘您的照顾,大王要老婢来给娘娘道声辛苦了。”
她可不敢怠慢,只好将刚才的话一字不漏重复了一遍。
说完只觉得脑袋上一阵压抑感袭来,她只不过是过来还个碗的,娘娘表现的怎么那么怪异?
终于,一声亮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老婢女把碗交给王后身边的一个宫女手上,连忙退了出去。
宫女接过碗,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娘娘……”
她忍不住唤了一声,王后摇摇头。
袖口里捏着的小瓶子的冰凉透过掌心传入心口,那里,凉凉的。
望着外面飘起的雪花,嘴边一声轻叹。
“既然已经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恩赐我生?”
她猜不懂南帝的心思。
送补药的那天他也在门外,他亲眼看着她把那碗补药端到那女子面前了。
他明明都知道,既心痛那女子离去,怎么还会放过凶手逍遥法外?
“娘娘,这应该是件好事。”
宫女拿着披风过去,给王后披在肩膀上。
雪花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冰凉瞬间化为一滴雪水,融入她的瞳孔。
那样圣洁的东西,怎么也洗不干净她这双浑浊的眼啊……
……………………
温宁的眼睛有些重,努力地睁了睁,才发现不仅是眼睛中,全身上下都僵硬不已。
她垂头看了看,那捆绑在身上的麻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大片,看了看弥漫着草堆腐烂味道的四周。
光纤很暗,但是她却能清晰的看到那黑暗中的摆设。
四墙徒立,周围垒起厚厚的草堆,纸糊的小窗被掩盖在草堆后面,正好挡住了光线。
但是从哪隐约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亮,温宁还能辨别出那是阳光。
阳光?
已经天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