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刚过土司衙门鸡毛信就到我家门口,要我即刻到土司衙门,和土司大人到外面大地方去找关系和办事情。
根据以往惯例,这躺回去怕是二三个月都回不到家门口,“让小杜基跟我去吧!”我小声跟妻子商量。
“好吧。”妻子点头答应。
小杜基站起来问:“老爷需要准备什么?”
“钱。”我只说一个字又咬住嘴唇:“还要多带些本地出产名贵药材,”小杜基应了声象阵风跑出去。
妻子站起来牵着我的手目光象水一样流淌,“还需不需要给你准备一个十八岁姑娘?”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我装作什么话都听不懂,缓缓抚下她的手,脚底抹油往外溜。
到衙门后,先由土司请活佛打卦,算准了好日子我们才起程。
一路上都是浩浩荡荡畅通无阻的长龙,两名满脸杀气操兵在前方炸响皮鞭开道,过后就是威武雄壮仪仗兵,所到之处的马帮和人早早退避到路坎下方。
马帮铃铛里塞满东西,所有人都得屏声静气,双腿跪在地上迎面垂头致敬。所走道路几天前就已经由沿途头人和百姓打扫干净,还要随时维护得不能有丁点垃圾。
到了第一晚宿营地旺江坝子,行宫四周插满大人一样高松柏,地面铺满嫩绿新鲜松叶。外面是当地头人领着所有成年男子和女人整齐黑码码站在外面,随时待命进去做事和服侍人。
队伍停下后,一名士兵立即跪在土司大人骑马边,另两名士兵前后抚着土司大人踏着人背稳稳落地,被人引进中间最大的那顶金黄色帐篷。
大家自己靠自己纷纷翻身下马,每个动作都必须做得轻快而严禁弄出一点响动。我洗完脸,收拾好衣服去向土司大人问安,帐篷四周站满持枪警卫,通报过后我轻手慢脚迈进帐篷,里面还站着门卫。
土司大人见我进去,难得笑了一下摆手道:“今天大家都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们弯腰告辞出来。看见土司大人茶官从背上解下专用茶桶在给土司大人打酥油茶,大家围在四周远远观看但不准上前帮忙,因为土司大人专用茶桶、茶碗、酥油等只能由茶官来专门经手办理。
夜晚,各个帐篷饭菜都弄好放在火塘边饿着肚子干等待,只有土司大人贴身侍卫走出门外挥动响鞭,下人们进去收拾碗筷后,其它人才可以盛汤端菜准备开饭。
但不能弄出任何响动来,否则无论什么人都得皮鞭伺候。所以跟随土司大人巡游既是粉脸涂金美差,却又是件随时提心吊胆和担惊受怕的事,但所有的人都还是拼了命想挤进去。
第二天我们忙得象打仗一样吃完早饭,连口气顾不上喘就随队伍出发。
第四天中午,走出沟口,前面呈出一块大大坪子,小杜基指着前方说:“翻过前面就是别人地盘了。”
“老子晓得。”我嘴里咬着钢崩,他那里知道这是我的伤心之地。到了外人地界,大家无形提高了戒备,队伍间距离越靠越近。
前面操兵乖乖藏起手中皮鞭,纵马向前奔去,从此时起他们身份就是暗探,一有风吹草动快马回报。
但猫有猫道。狗有狗的门道,是人都不喜欢栽刺,多个朋友多一条路。沿途大大小小头人都与金木有深深浅浅交情,他们都无一例外派出管家或自己子女来出面接待我们,虚情假意或真心实意安排我们一行人的食宿。
并在自己境内派兵护送,看来他们也秉承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宗旨,更不愿得罪金木这个强大邻居。
越往后,那土地是越来越宽,房子也是越修越漂亮,走在路上行人也象家乡绵绵不绝树木一样,眼花得看都看不过来。
我们一个个变成刚学走路孩子,眼珠子瞪圆东瞅西瞧,嘴巴吐吐变成机关枪。土司大人也懒得管这些事,独自一个人闷头想心事。
第20天,我们到了春池城,张军长特意派人在城门外给我们带路,我们只管跟前面伙伴屁股往前赶,生怕稍不注意掉队而迷失方向,就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闹笑话。
街上人象蚂蚁来来往往穿行,我们明显感觉别人用手对我们乱戳乱点,我们也顾不上这些,只管低头盯着脚掌跟上前面熟人。张军长手下军官将我们送进一个叫迎宾楼的高楼,就丢下我们自己先走了。
那一楼大厅里的下人带我们上楼梯,由李师爷站在楼梯口安排每个人的住处,我和小杜基安在四楼靠楼梯房间里。
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见了不是用木板做的床,第一次看见用手拉根绳子,屋里就亮得象大白天。我眼睛都不敢眨一眼跟着那个服务员,脑里死死记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忘记什么在别人面前变成笑柄。
服务员出去不久后,带回来一个全身飘着怪味的中年妇女,她径直走到我床边,手带着帕子擦拭我的脸蛋后笑嘻嘻说:“这两位老爷你们一定是远道而来贵客,恐怕是好久没尝到过女人味道了吧。要不要我送两个如花似玉姑娘让你们尝尝鲜,解解渴。”
我扭头斜视一眼望望对面床上睡得死猪一样小杜基吼起来:“给老子滚。”
那女人转身朝我扭了扭磨盘样屁股“哼”地叫声“土包子。”就走了。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扎西老爷土司大人叫你马上见他。”
“好。”我边答应边朝门口走去。来到楼上,那卫兵轻轻叩门,朝我努努嘴,示意我自己进去。
我开门进去看见娘娘腔喇嘛满脸堆笑站起来,“扎西老爷,土司大人在里面房间等你。”我点点头,顺手塞给他一包钱,他忙不迭向我点头示意感谢。
房间只有三个人,土司大人坐在房里仅有那张大床上,门公和师爷分别坐在椅子上,三人见过我后同时对我笑笑。
土司大人用手指着空椅子说:“扎西你也坐吧!”我弯腰表示谢意。
土司大人开口说道:“扎西找你来就为一件事,张军长在外地,过几天才回来,由于边界地方头人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想吃人,我这次准备购买大量枪支、弹药来武装军队,你要想尽办法在这几天内打听清楚春池城枪和子弹价钱。”
“这,”我稍显停顿,但马上反应跟上来,“我马上去办。”
“好吧!你先出去吧。”土司大人向我点头示意。
回到房里我脸上刻满忧愁,小杜基站起来开口问道:“老爷怎么啦?”
“土司大人要我打听枪和子弹价格。”我闷闷不乐回答。
“这有什么麻烦?”小杜基不以为然站起来说道。
我站起来板着脸访训斥道:‘‘你真他妈的是一个闷肚子瞎大胆,在这里我们是无权无势平头百姓,你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吗?将这里翻个底朝天,我们连个帮忙朋友都没有,更别说靠得往亲戚了。你当我们在金木一样可以呼风唤雨,那个敢随便打探这如此机密事情。这种虎口觅食事情没有硬功夫就是寡妇梦*,搞不好反而引来杀身之祸的。”
“那怎么办?”小杜基也耸拉大脑袋。
“怎么办,怎么办?只能出去找人,花大价钱买消息,而且这钱只能由我们自己出。”我心痛得直流血。
“那找谁?”小杜基把忧愁从嘴巴往外吐。
“明天起来先找高团长试试吧!”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现在我们该吃饭放开肚皮朝死里胀,该睡觉双眼一闭啥子都不管。”
门外传来敲门声,“谁呀?”我问道。
没有回答,仍然传来“当当”敲门声。小杜基仍象死猪一样睡在床上,我只好自己起床穿衣开门。
“土司大人。”看见门外的人,我差点没忍住惊得叫起来。
土司大人示意我不要说话,“扎西,陪我到城里逛逛吧!”一身便装土司大人带头朝楼梯往下走。
出门后弯弯拐拐走出好长一截路,土司大人指着街口“万花巷”三个字对我说:“我们分头走,两柱香的时间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这要是走丢了可怎么办?”我抠着头发问。
土司大人拿出怀里钱笑道:“有它什么都不用担心,迷路了找人带。”我恍然大悟,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手管用招术。
他用手拍着我肩膀说:“把心放在肚子里玩,这里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说完扔下我独自先走了。
我也哑然失笑,“这不是明目张胆手把手教我做怀事嘛!”我的双脚象要是飞一样跑起来。
待我心满意足回到汇合地时,土司大人早待在那里等我,看见我想张嘴样子他摆摆手,叫我什么都不要说。我也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跟在他身后回到住处。
张军长终于回来了。土司大人只带我、门公和李师爷去见他,一大早我们被两名军官一前一后夹在中间,穿过层层戒备森严的警卫来到他屋里。
土司大人以最尊贵礼节敬献了哈达,张军长难得客气从桌子上微微欠欠身子,土司大人示意我把礼单双手递给张军长。
“这是我妹夫扎西,他父亲也是彝族。”土司大人恭恭敬敬介绍道。
双目炯炯张主席客客气气瞟了我一眼,顺手将礼单递给身边的人,转过眼看着土司大人,“你太客气了,你们对我们岭南是有功的,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现在我册封你为金木靖卫司令,授少将军衔。现今境内红汉人闹得我是鸡犬不宁,我下午就赶到外地有急事要办理,我就让张副官陪你们好好玩玩。”张军长嘴巴一刻不停吐完要说的话,扔下我们准备往外走。
土司大人一步追上去,“张军长我们还有一事恳请您帮忙成全。”“什么事?”张军长转过身来,“我们想请您帮忙购买一批枪支弹药来维护地方稳定和安宁。”张军长泛起浅浅笑容,拉过身边一位年轻人说:“这就是我最信任的大儿子,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商量吧!”说完在一群军官簇拥下离开。
这年轻人斜视我们一眼,不冷不热说道:“走吧!我们到另外房间去细谈吧。”
我们转过眼望向土司大人,他努嘴示意我门公和师爷三个人跟着出去。
我们开门见山商谈好价格和交货日期和地方,我们赶快回去将话原原本本讲给土司大人,恭请他最后裁夺
“这些人真是”话刚出口瞟见我后压下了后面话头,点头说道:“就这么定了。门公你就辛苦一躺。”
“是土司大人。”门公弯弯腰,“我一定将这批枪和子弹一根毫毛不少送到衙门,如有什么差错,我让手下人提着我的头去见您。”土司大人闭住嘴唇不说话。
我们撇下门公绕道去雅雨城拜会雅康政府主席余湘辉,处于面子我们还送上一份还算厚重礼物。
或许还在计恨过去恩怨,他居然只派了一个叫杨参议老头接待我们。
那老头一见面就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子来骂个不停,说什么金木人忘记谁才是自己衣食父母,鬼迷心窍不跟自己人亲而爬山涉水到几千里地方跟毫不相干外人挤眉弄眼,用自己的热脸蛋舔别人冷屁股。
土司大人听完脸变成猪肝色,不告而别带头往外走。气得那杨老头脚吹胡子瞪眼,完全变成村子里那些不要脸、不要命泼妇,把礼仪廉耻统统丢在脑后。
大家漫无目地在雅雨城头闲逛,一个个脸上挂着张寡妇脸。
“下一步怎么办?”这时候全天下的人也只有李师爷敢开口和土司大人说话。
土司大人使劲闭了眼睛“我们去玛康吧!”我转身就去做准备。
紧走慢赶,10天过后我们走进玛康城,我们当仁不让住进玛康城最大最好德康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