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感到身心疲惫,洗漱过后她愈加的疲倦,总也睡不醒,用手支撑着头,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三尺宽,用紫檀木雕刻着孔雀开屏花富贵的吉祥雕刻,围绕着镜子的一周。镜子里她的睡眼惺忪,两颊愈加凹陷,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姚桃看着她都要说,娘娘您的脸色分外的白,白到发青。她顿时觉得颓然,一盒盒打开胭脂水粉,一次吩咐杜蘅和姚桃将自己的妆画的浓烈一些,她要去陛下那里走一遭,一味的窝在宫里实在闷得慌,外头又都传她的胎十分不稳,要破了这个传言不可。
将月眉勾勒的长而墨青,突显精神,让神色看上去愈加的有神气。面上用红色玫瑰制成的胭脂敷面画作更加娇艳的桃花妆,仿佛朵朵桃花落在了脸上,唇点上樱红的颜色,饱满的唇笑起来很好看。眉心上金色的芍药形花钿中间嵌了红宝石,容貌衬托的愈加鲜艳夺目。身穿品红色藤纹束腰长棉衣,向头的顶部分层卷梳而成,髻旁插白玉簪,髻前插金累丝鸾鸟串珠步摇。如此盛装出行,必然不会要有人多议论什么了,艳丽不红妆下将她大憔悴盖的全然看不出。
“陛下操劳国事辛苦,本宫拿了几样陛下爱吃的,还请公公通报一声。”靳衍笑着同季桑公公讲。
“是,娘娘先到偏殿坐着等,外头冷,奴才这就去通报。”自从靳衍有孕以来,再加上身子不适,很少出门,见她的人更少了。难得来承乾殿,季桑公公亦是一愣,很快缓过神来。
“不了,本宫站在外头就好了,有劳公公去通报了。”靳衍望了望外头晴朗的天道。
“那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很快便出来。”说罢,转身疾步到殿里去了。
不消片刻,季桑公公握着拂尘便急急忙忙地走出来了,一边用手引她进去,一边殷勤地推门道:“娘娘快请进,哎呦,陛下还骂奴才来着,让娘娘在外头等着是奴才的不对,奴才该死。”
“公公说那里话,那里怪得到公公,在外头等着是历来的规矩,本宫同样也是要遵守的。”靳衍瞟了他一眼,提着裙摆,跨过台阶。
“娘娘如今身份贵重,自然是不同的,只是娘娘如此说的谦和,实在是折煞奴才了。”季桑公公对她愈来愈尊重,能够得到陛下御前大总管的尊重,是对她的认可。季桑为人八面玲珑,有多圆滑,有多聪明,满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然他怎会坐到这个位置。
陛下见到她来,放下了手中的笔,走过来。掺着她的胳膊,亲自扶着她坐到榻上。
“昨个夜里慎儿同朕讲你吐的厉害,不舒服,朕想着今天下了早朝便去瞧瞧你,不想你却先来找朕了。”
“那说明臣妾与陛下心有灵犀。”她笑语嫣然,一句话说的陛下很高兴。
“当然,朕与衍衍心有灵犀,心心相印。”陛下笑着坐到她的对面。
靳衍想着果然,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让萧慎知晓,并不是所有的好,对靳衍来说都是有用处的,反而会害了她。就如她同陛下进言说自己身子不爽,这同许巍禀报给陛下的截然不同,许巍每每都会对陛下说胎向很稳,华阳妃身体康健,皇子更健康。萧慎说不安,反而让陛下对许巍的话起了疑心。
“那个怀着孩子的嫔妃不害喜,再正常不过了,陛下不用担心,臣妾这不来看望陛下了吗?带了陛下爱吃的糕点吃食,快呈上来。”宫人们从食盒里一样样的摆在桌子上面,都是反季节的东西,她怀着身孕娇贵,吃的都是很好的。不过是拿了自家御灶上的,做的精致可口些拿了过来。
“是了,你肚子里的这个但是很安分,不像娆儿的,时常不舒服。”陛下微微蹙眉道。
“那陛下可有去看看妹妹?”靳衍问道。
“去过。”陛下淡淡道,听着口气大抵也并不常去。
“妹妹孕中多思,又害喜,整日里食不下咽的,又是头一回做母亲,有点异动难免慌里慌张的,还请陛下体谅妹妹,得空了多去看看她,她腹中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也是疼爱的。”经过萧慎一事,靳衍心中芥蒂,婉言规劝陛下去陆娆那多走几遭了。
“朕会去的,同样是怀着孩子,你即使身子不爽也不请朕去看看,你总是那么愿意体谅朕。既然有孕便莫要多走动,想朕了便着人通报一声,朕会立刻过去看你的。”陛下坐在她的身旁,柔声的嘱咐她,低头在她的额前吻了吻。“朕发觉烟衍衍有了身孕,比以往更美了。”
“陛下的意思是道臣妾以前丑如东施吗?”她佯装愠怒的推了推陛下,撅了撅嘴扭过头不再理她。
“哦呀,一句话便记在心里了,朕失言了,衍衍尽可罚朕了。”陛下爽朗笑着去扯她的袖亦,凑到她的耳边,细语道:“衍衍不如今晚留在承乾殿,朕任你惩罚。”
“陛下好没正经,臣妾那里敢。”她“嗤”的掩唇笑道,嫣然而笑,如桃花满枝。“陛下和妹妹正是最好的时候,臣妾不想夺了陛下过去,省的妹妹生陛下的气,又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事,怀着身孕还要霸着陛下。”
“朕很乐意被你霸着。”陛下扭过来她的肩膀,她伸手将胳膊缠绕着他的脖子,将脸伏在他的肩膀上。扣着他脖子的手指上套着护甲,金色的护甲上镶嵌着片片翠玉,阳光普照时闪着幽绿的光芒,她隔着玄色团龙衣裳,紧紧地扣在上面。
“臣妾却不乐意,肚子里的孩子多有吵闹,夜里要起多次,怕扰了陛下睡眠,明个还要早朝的。”她笑吟吟道,不得不推辞,以她现在的状况来看,光是前两次见红便已经让她惊心了,如今胎向更是并未多大好转,根本不能侍奉陛下。
“也好。”陛下略略失望。
靳衍抬头看到了陛下挂着的一幅画,慎儿为他画的半身画像,她凝视着那画,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画上的人都像景行,索幸陛下不会认出来。看到画像时,她的心头总是会涌上来难以名状的哀思,像上次沉船时一样,仿佛掉入水中,被水吞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