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慎死去后,苏清婉似乎想通了许多了,不知怎的,她一反常态,乐意将心思花在陛下身上了。又因为她打冷宫里回来,身子养了那么久,虽说不容易怀上,可终究是有希望的。今晚原本去找姐姐下棋的,不想她被陛下给召去了,一连着三天都是,靳衍不禁觉得很是欣慰。
今天午后苏清婉就来到了揽月殿里,穿了一身樱红色的对襟襦裙,裙摆上绣着清秀的兰花,宽宽的广袖边上镶嵌着银丝绣的牡丹花。簪花高髻上簪了一朵粉红色的芍药花,衬得姐姐的梅花妆艳丽动人,一只青雀缠丝步摇的流苏垂在耳边,随着走动来回来去地摆动着,闪着亮眼的光芒。
苏清婉未曾生过孩子,还是很年轻的,容貌不比旁人差,用心妆扮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并且她与年轻新进宫的妃嫔不同,毕竟年长,多有一番如兰的沉稳雅致气质,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有人一连着几天都被陛下召幸,可见是圣宠优渥,连那些新来的妹妹们都要不得不让步了,妹妹,先在这里恭喜姐姐了。”她起身走过去,向苏清婉施礼。
“可使不得,嫔妾只是在昭媛之位,娘娘贵为贵妃,怎么能向嫔妾行礼,当真折煞嫔妾了,要嫔妾怎么能够受的起呢。”苏清婉忙扶住她,指着她的额头笑道:“如今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成体统的胡闹,像什么话。”
“也就敢在姐姐面前胡闹,也就只有姐姐肯依我罢了,换了旁人我巴不得高高在上呢。”靳衍嬉笑着啐她。
“我知道你……你呀,也就在我跟前这样没大没小,也就我肯容你。”她们二人也就只有在彼此的面前才不会顾及什么礼节,顾及什么位份,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笑,这是她俩保留的唯一的一份天真了。
“我只是不太明白,姐姐如何愿意去陛下跟前了,我不太明白。”之前苏清婉一直都是十分怨恨陛下的,不乐意去陛下跟前,取悦他,讨好他,只是自个待着。如今却截然不同了,这多少令靳衍感到奇怪。
“如今萧慎已经死了,谁能够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呢?我本不想,可是,你现在怀有身孕,自顾不暇,总得有人站出来。我这个闲人是要首当其冲的了,来替你分担,之前是我太倔强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宫里哪有什么真情,向陛下索要那一点点可怜的情分更是不理智的,不如好好的活着,过一天算一天罢了。我去讨好陛下,得他恩宠,得荣华,这已经是很公平了,再多奢想别的,那真真是痴心妄想了。所以,也就不要想的太多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总是要为自己着想,尤其是你们一个个都有了孩子,御医说我还有希望,总想要试一试的。”一番话过后,苏清婉很是感慨,现如今也算是看透了,看开了,顺其自然,也就好了。不要想的太多,更莫要钻牛角尖,不然,最后吃亏的只是自己罢了。
“姐姐能够想明白,我很高兴的。你若是还能再有个一儿半女的,以后也有个依靠了。”靳衍淡然道,只端了茶被她喝。
“再过十几日就是长广候大婚了,娶了慕国公家的孙女,听说长的如琬似花的,很是秀丽呢。论门第,或是长相都很般配的。陛下还要亲自去主持大婚呢,现在宫里都传遍了,昨个向太后请安时,侯爷还住在了宫里,和陛下促膝长谈呢。兄弟俩有说不完的话,我还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呢。”苏清婉端起来茶喝了一口又放下了,端了针线筐子,便接着做快要昨晚的小鞋子。
只余下靳衍听了这消息后的痛,仿佛有人拿了针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扎了上去,痛的她连呼叫都不能。她呆滞在椅子上,沉浸在其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今宫中处处皆是在说李湛大婚的事情,原本他就是陛下同胞的弟弟,现在成亲可不是六宫皆知的事情了吗?
“是呢,都这个年龄了,也该成亲了,想着还得送什么贺礼过去呢。”靳衍低头扯过绢子,不想让苏清婉看出她的脸上的异样。
“你还要送吗?是了,你是他接过来的,自然要送礼了,万贞万昭仪的礼听说早早的就备下了,别看她现在只是昭仪的位份,贺礼很丰厚呢。”苏清婉不知道靳衍同李湛之间的事情,所以自然也就会去刻意注意靳衍脸上神情的变化,她脸上的落寞只有地上铺的厚厚的落花看到了。
“万贞,自从那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很久都没有听到关于她的话了,她现如今是沉寂的很哪。”如今陛下新欢左右逢源,那里还有心思去顾及旧人,更何况她是太久了,又犯下了大错。不过,仪仗着她母家的势力,万贞总是屹立不倒的,陛下好像在故意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可也不曾薄待她了。
“她现在是不得宠了,可是,陛下依旧待他很好,除了极少再去看望她。”苏清婉抬起头淡淡道。“宫里受她压迫的人太多了,所以谁也不会去在意她,也不去招惹她的。她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了,高海月似乎也从来都不与她来往了,我原本还以为高海月会再投靠她呢。”
“断断不会的,深仇大恨,其实说消去便消去的呢,高海月也是个血性的人,更何况现在万贞手里也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要挟高海月了,早就老死不相往来,恨死了彼此了。”杀子的痛,那里是说不恨就不恨的,依着高海月的性子,如果能够杀了万贞,她早就杀了她了。如果说靳衍和苏清婉以及慧妃对万贞恨之切,那么高海月也是恨之入骨了。
“是了,原是我看错了,想着从前高海月对万贞是惟命是从的,总以为她还会跟着万贞。细细想想,也不会的,毕竟是杀子之痛,奈何高海月无能为力,不能杀了万贞。真不知她如何熬过去的。”苏清婉沉沉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