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抗战尖兵 > 第三章长安虎视之一
      五虎将中李兴中年龄最大,1937年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白发了。李兴中生于1890年,他是中国陆军前辈人物,保定军校一期炮科毕业。早年因为崇拜孙中山的兴中会,所以改名为李兴中。他是河北人,虽然并不是西北本地人,但是他在冯玉祥的西北军里资格是很老的,他从一九一四年就追随冯玉祥,而且一直从事参谋工作,业务极其熟练,他在赶末代皇帝溥仪出故宫时候就是北京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后来是冯玉祥北伐时候的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参谋长。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后,李兴中心灰意冷,我趁机请他来长安,请他参与了当时西北边防军的各种兵器制式的统一过程,又作为军方代表之一,参与了与施耐德及苏罗通、博福斯等炮厂的合作谈判,当老黄忠(我们对他的称呼)了解到西北边防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做抗日准备的时候,他立刻折服了,坚决要求加入我们。

      从此,他先是在1931年带领西北边防军首批炮兵学员留学苏联列宁格勒红十月炮兵指挥学院,在不惑之年和年轻学员们一起刻苦学习俄语和炮兵指挥理论,二年后成功毕业,而后成了西北边防军训练总监兼张掖炮兵学校的校长,而与其同去苏俄的学员们也组成了炮校的教师队伍。老黄忠是个热忱的爱国将领,九一八事变及以后的日本陆续侵华对他刺激很大,1936年底傅作义在绥远发起百灵庙抗战,消息传来长安市群情振奋,很多边区国民参政会参政员要求西北边防军出兵绥远参与抗日,西北民主阵线为主的参政员们通过了动议,要对此事项进行听证会,依西北边区基本法,西北军事委员会得配合听证,当时我正忙于处理双十二事件(这个时空的双十二事件和历史上一样,是张杨扣留常凯申逼他抗日的事儿,只不过没有发生在长安),副主任邓宝珊也忙于组织军工后勤生产和内务工作,于是就派老李头去应付听证会,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切以军事机密无可泄露为名搪塞过去,听证会上他也倒没啥差错,倒霉就倒霉在他被几个媒体记者骗了,几个大学里刚出来的女记者,以请客吃饭为名,拉着老李多喝了几盅,结果老李就说了些自己真实看法,于是第二天的《民意报》,《西安日报》,《西北文化日报》和《新秦日报》纷纷登出了经过记者们改造的西北边防军权威人士专访:

      大致都是这样写的:近日,本报记者专访了西北边防军某权威人士,该人士尖锐地批判了南京政府的“抗日准备论”和“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

      在批判“抗日准备论”时,权威人士讲到:有许多人误信了不抵抗主义者的假宣传,以为中国现在的物力不充,械弹不足,不如埋头建设,等准备好了再抗日。这是一种滑稽的欺人笑话。他深刻地指出:“在日本帝国主义的压迫之下,经济受人操纵,工业遭人破坏,原料土地被人掠取的情况下,我建设一步,人建设十步;我建设一分,人抢夺二分;今日先失一土地,明日丧一主权,不等我建设成功,已经被人宰割殆尽了,你还拿什么抗日呢?恐怕埋头建设的结果,只有埋头等死,等作亡国奴而已!”他大声疾呼:“敌人的刀斧已经架在我们头上,只有不顾一切地拼命抵抗,才能在死中求生,决不能再等待了。此乃余之第一点意见”。

      在批判“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时,权威人士说:“现在所谓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完全是一种私心的错误。他不是以抗日为标准,而是以服从个人为标准。他所不安的,正好完全是一些有抗日意志的地方实力和热情青年以及团体组织。他的意志是恐怕这些抗日力量的发展威胁到他的独裁统治,所以就先用飞机大炮、手枪大刀来对这些军队以及个人分子或团体,加以残酷无度的杀戮与搜捕,以为这样就可以安内,殊不知结果恰得其反。”“所以,现在我们所希望的,只有作领袖的打破这样私心,觉悟这种幻梦,将个人的威胁置于度外,而完全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上,以全国全民族所希望的抗日战争,来统一全国的行动,以政治和平的方法来解决国内政见的纠纷”。

      他倒是痛快了,我可是被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严令各报刊出声明,说明此报道内容不实,向公众道歉,并将停刊五天整顿。幸好那些天国内外媒体均被常凯申的生死吸引住了,这个事件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

      许谨生在五个人里面最小,他生于1901年,安徽人。他的眉毛又浓又短,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总是习惯抿起来的薄嘴唇。许是我在黄埔军校教步兵战术时候的学生。这厮眼高于顶,一辈子就毁在那嚣张的臭嘴上,无论什么人什么理论他都不服,一定要从争论怀疑开始,当初为了带这个学生我也挺上火的。最早这小子冒刺头儿是在一个最不起眼儿的科目:刺枪术。

      刺枪术是学习日本陆军的叫法,中国军方习惯叫劈刺,就是俗称的拼刺刀。按说,像黄埔这样名字中带中央字样的陆军军官学校就不该教习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可惜黄埔军校其实是培养中低级军官的,一期的时候就半年时间,招来的都是没有军事基础的学生娃,于是,普通士兵的刺枪术,也成了必须教习的科目。黄埔军校的军事课程分为学科和术科两大类。学科方面主要是大课程:战术、兵器、交通、筑城等。既然有大课程,就还有小课程,就是典范令(步兵操典、射击教范和野外勤务令)等基本军事常识,相配套的教材,有讲述军事原理、原则等内容的《战术学》、《兵器学》、《交通学》、《地形学》、《军制学》、《筑城学》等课本。同时还有教授如何制定战略战术、作战计划、动员计划的课程。术科方面,有制式教练、实弹射击、马术、劈刺以及行军、宿营、战斗联络等,尤以单人战斗教练为主,继至班、排、连、营教练。学科与术科均以讲授实战中的应用为主。除课堂讲授外,还设有课外“军事演讲”制度,定期讲授军事形势、战役经过和先进军事知识。除教官、顾问担任演讲外,还鼓励学员请愿演讲,以求教学相长,推动军事学术的研究。

      当年教授刺枪术这种术科是教练部的活儿。许闯王在校的一期,黄埔军校的教授部以王柏龄为主任,叶剑英为副主任;以顾祝同、刘峙、钱大钧、陈诚、严重、陈继承、刘琨等为军事教官,教授部管军事学科。而教练部则管术科,要到一期毕业后的1925年1月30日,教授、教练二部合并为教育部,后又改称训练部。其后,两部反复分与合折腾还改名称为训导处和教育处。军校初创时期,教练部以李济深为主任,邓演达为副主任。下设学生总队,邓演达、严重等先后任总队长;总队下设若干队、区队,负责学员的训练与管理。

      回来话说许闯王,当时的刺枪术是沿用北洋在二十年代的教范,记得叫《劈剌教范》,而北洋的教范基本上是日军剑术教范的直译本。李济深本人是保定军校教官,常凯申、王柏龄都是日本陆士毕业的,王柏龄是陆士十期,算我后来老对手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贤二们的师哥。按理说,日本陆军的刺枪术是经过实战检验的,后来国军也沿用同样技术到四十年代,那么许闯王又是怎么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呢?

      问题出在黄埔一期生装备的步枪枪刺上。无论是中国陆军还是日本陆军,剌枪术的基本动作都是“突剌”。突剌要“一剌必中”,还要“一剌必杀”。若是剌歪了剌轻了,对手会立即返剌回来。剌枪的兵器是沉重的步枪,对准目标并不容易。

      为了一剌必中,突剌的目标不是难剌的喉咙或手足,而是人体最宽阔易剌的上下胁(肩胛以下,腹部以上)。剌上胁称为“直剌”与“滑剌”,剌下胁称为“下剌”。这是黄埔劈刺教范里的三个基本剌法。

      日本刺枪术基于日军装备的三十年式铳剑,是单刃剌刀,在剌入拔出时,刀刃顺势给敌人来个大开膛,尤其是要切开对手的动脉,真正参加过肉搏战的人都见识过人被刺中后,随着刺刀拔出,大量鲜血喷出的恐怖场景,黄埔四期的林彪成了元帅后,文集里爱讲“剌刀见红”,貌似豪情万丈,其实,真实的剌刀见红,是极度血腥的,尤其是日军的制式剌刀“三十年式铳剑”所造成的创伤,按照日军刺枪术的教练要求,为了让敌人立刻丧失战斗力,真正的剌刀伤不能仅仅是一个洞,而是要在拔刀时候做好动作,如果力道足够,一刀剌下去,拔出来就是肚破肠流的大失血。这个活儿得严格训练,所以倭寇在八年抗战中,经常闹出用活人做靶子训练新兵刺杀技术的事儿。从实战要求出发,三十年式铳剑只在背对枪口的一边开刃,以免大量血液涌入枪管,擦枪不易。

      黄埔一期的武器是苏联提供的,八千支步枪中,大部分是苏俄的莫辛纳甘,使用锥式枪剌。这玩意儿虽然容易拔出来,但是造成的创口只是一个洞,壮健一些的敌手,连挨两三剌还能返剌回来。

      许闯王他们那队学员,发到的就是使用锥式枪刺的莫辛纳甘,教练部呢,按部就班地用来源于日本的劈刺教范教他们,而且当时的劈刺教练就有一个日本教官,更是原汁原味。日本人教学严格,经常用木枪和许闯王们单练,刺得他们苦不堪言。

      从来不安分的许闯王就第一个提出了教材和现有装备的不和谐处:锥式枪刺和三十年式剑铳的单刃刺刀不一样,无法用受刀时候的动作给敌人开膛破肚。本来这事儿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是教授部的嘛,当时我是苏联顾问加仑将军的助手,在常凯申热情邀请下,也兼职做黄埔军校军事教官,主要教授战术学。不过呢,军事教官人手少,一期的步兵操典我带过课,倒霉的是,步兵操典的内容就涉及广泛了,其中有一部分和劈刺就相关:《步兵操典草案》第116条规定:“闻"冲锋-前进-"口令之预令,应即关闭保险机、放下表尺。闻动令,按照快跑要令,猛勇前进。”许谨生、陈赓这两个捣蛋鬼,就抓了这个空子,在步兵操典的课上,问我劈刺的问题。

      记得那天加仑将军带了几个苏联顾问像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切列帕诺夫什么的来听课,所以我讲课特别小心,生怕露怯。加仑将军就是传奇的苏联元帅布留赫尔在中国期间的化名。他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军人之一。他是从普通一兵成长起来的元帅,一战的时候就在沙俄军队服役,俄国革命期间他组织了俄国版的红军长征,威震全俄,1918年9月30日,在全俄中央委员会听取他们的报告时,执行委员会主席斯维尔德洛夫说:“布柳赫尔的部队在极其困难下进行的行军,只有苏沃洛夫在瑞士的远征能与之相比,应当以俄国革命的名义向他们致敬。”会上将全俄刚刚设立的奖章,第一枚红旗勋章授予布柳赫尔。

      尤其是加仑将军长期在远东领导作战,他对日本陆军各种战术、装备、编制也非常熟悉。我当时讲的步兵操典,基本脱胎于日本陆军1908年11月颁发的《改正步兵操典》。结果,许谨生这混球就选了这个时机给我出难题。

      我一直觉得这事儿是陈赓的主意。陈赓是黄埔一期的捣蛋大王,同学们没有不被他捉弄过的。这家伙对教官们也常暗地里设陷阱,你要是没几下子真功夫,绝对被他放倒。他唯一怕的人就是廖仲恺,当时的军校党代表。听说他后来在中共高层,依然好开玩笑,除了彭德怀,谁都不怕。

      那天就是许谨生先发难,陈赓唱和。从我讲到《步兵操典草案》第116条规定:“闻"冲锋-前进-"口令之预令,应即关闭保险机、放下表尺。闻动令,按照快跑要令,猛勇前进。”这时候起。许谨生举手要求发言:“请问教官,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要放下表尺?”

      还好我备课充分:“这条规定来自日本陆军的步兵改正操典,日军称冲锋为“突击”,规定小队“突击”战斗的第86条指出,突击的战斗动作适用第35条(停止射击)的口令:“銃を安全裝置にし,照尺を舊位に復。”(步枪安全装置关死,照尺向原位恢复)。冲锋前放下表尺是必需的。冲锋开始时的快跑是单手提枪的“提枪快炮前进”。莫辛纳甘步枪与三八式步枪枪身长度,提枪时手提之处正好是是表尺部位,不放下表尺,就无法提枪快跑前进了。”

      许谨生继续发问:“请问教官,关闭保险是为了什么?”我说:“关保险是最基本的安全规定。拼剌刀是冲锋战斗的一部份。所以拼剌刀之前,步枪已经关上保险、放下表尺。这是传习自日军的安全规定。你们平时训练应该有体会的:操场上的劈剌教习,开始动作是“刀之交叉”,教官与习技者两人手上的步枪要互相对碰,如果枪膛已经压进子弹,却没有关上保险,在“刀之交叉”两枪震动的第一动就会走火。因此,在拼剌刀之前,一定会关保险。”

      许谨生说:“报告教官,对这个规定学生有不同意见,我觉得按目前黄埔装备的枪刺情况,我们如果拼刺刀的话,会很吃亏。我们应该装填子弹上膛,拼刺刀时候先给敌人一枪。”

      看着许谨生和满堂的学生,看着后面坐满的苏军顾问们和陪同的黄埔高官们,我......晕。

      许谨生的这个刁钻问题,在历史上曾经是抗战中国军人最头痛的问题。中日两军的剌枪动作相同,毛瑟步枪的剌刀也同样是开刃的“一剌必杀”大失血武器。既然剌枪战技与剌刀原理都一样,中国陆军的弟兄们拼剌刀时,就只能以体力决胜负了。突剌是体力的完全发挥,谁能眼明手快狠准剌出,谁能在敌人的剌刀剌来时迅速将敌枪挡开返剌回去,就能在白刃战中得胜。问题是中国陆军当年每天连小米也保证不了,日本兵却有牛肉罐头滋补,体力不在同一档次,因此在白刃交接的短兵血战中,中国士兵总是比不过日本兵。

      听到许谨生的问题,我放佛来到了我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看到过的抗战纪录片:一个个担架抬着与日军拼刺后的伤员们在泥泞中下撤,一位军官在路边慰问着受伤的战士们,伤员还沉浸在战斗带来的兴奋中,有的还能争相向军官报告战况,但受到剌刀伤抬下来的伤兵大多已经大量失血,那时军中还没有血浆输血,大部份的伤兵注定挺不过那天晚上,军官表面上笑着安慰着伤员们,心中无限痛苦。

      这还是当双方都装备同样类似三十年式铳剑枪刺的情况下,那么如果像黄埔生一样装备锥形枪刺,我军劣势会更大。许谨生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是那种用刺刀杀过人的才会注意到的要点,他一个学兵,哪儿来的见识?

      我盯着许谨生问道:“你觉得以目前的枪刺装备会吃亏?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上过战场?”许谨生说:“报告教官,我们用狗做过实验。结果陈赓虽然刺了狗两次,还是被狗咬了一口,到第三次才刺中狗的要害。如果是和敌人对刺,身强力壮的敌人反刺回来,我们就糟糕了。”“黄埔岛上哪儿来的狗?”“报告教官,是陈赓专门弄来打牙祭的。”我……汗。“陈赓起立,你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会事儿。”“是,报告教官,是一条潜入交通船从而混进岛上的野狗,我用刺枪术与之搏斗,受轻伤,狗尸体已经由区队统一处理,报告完毕。”我狠狠地瞪了陈赓一眼:“你站着听着。”后者一副无辜的表情。

      回过头来我对许谨生说:“你们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在后面听课的加仑将军曾经在欧战中参加堑壕战,当时俄军都装备这种枪刺,也遇到过陈赓这样刺敌不死反被敌咬的事儿。”学生们都哄堂大笑,陈赓却维持着沉痛表情。“你知道加仑将军是怎么对付这个困难的?”许谨生摇了摇头,情不自禁滴回头瞅了加仑一眼。加仑笑了,说了句俄语,挥动双手做了个姿势。许谨生回过头来看我,聪明地猜测说:“用铁锹?”我点了点头:“没错,俄国的铁锹沉重锋利,磨一磨快,可以把敌人从肩膀向下斜劈开。加仑将军身高力大,经常把对手劈成两半。”

      “我们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加仑将军如此神勇,所以步兵操典根据实际作战环境和装备也要做适当的修改,许谨生,你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能从陈赓杀狗想到劈刺,你还是天生当兵的料嘛。不过你想的还是不周全,我问你,如果修改步兵操典,允许劈刺前不关保险以便实弹射击,你打算怎么改?”许谨生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使行冲锋,下口令如左:冲锋-前进。各兵即以跑步前进,不关保险机,适宜伸张步度,猛勇前进。”我笑了:“很不错了,你能模拟步兵操典口气来假设,看来对步兵操典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不过这还不够,步兵操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你不仅要告诉士兵,拼刺前可以开枪,而且要告诉他们怎么开枪。开枪方法不对是要害死人的。”看着许谨生不停眨眼思索的样子,我补充道:“一般的步枪立姿射击是将步枪举起抵紧肩窝,但是这个姿式会在敌人剌刀剌来时曝露出上下胁。所以?你说呢?”许谨生明白了:“那就需要在操典里加上:准剌枪术预备用枪之姿势,将枪略指向目标之中央;且伸直左手,向右下方按压其枪,确实保持之,以行发射。但为将枪略指向目标之中央起见,右臂需稍上提。”这时候,我听到了教室后排加仑将军的俄语发言,我向他点了点头,对许谨生说:“加仑将军说,还要把轻机枪在肉搏前的使用也加进去。”我环视每个学生:“记住,加仑将军说,一枪剌下去,要在敌人肚子里打一枪再拔出来。”

      十三年前黄埔的往事,还仿佛历历在目,我们那次关于冲锋前是否关保险的讨论,也在当时的广东军界传为美谈,后来国民革命军的步兵操典还真是按照课堂上我们对话写的,据说是加仑的翻译官记录了许谨生的口述词句,后来条令撰写人员一字不能易,只好抄录。从此许谨生军事天才的名声鹊起,从黄埔毕业就被粤军抢去当营长。

      他从黄埔军校毕业后,参加了东征北伐的历次战役,跟随叶挺部一直打到武汉,成为叶挺24师的参谋长兼一个主力团团长。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一直身先士卒,多次负伤。但是始终保持着黄埔军校里追求真理救国救民的满腔热情,1930年后,他参与了中共在大别山区根据地的创建,成了一名军长。1927年后,我和他中断了联系,再次有他的消息已经是1931年了。

      当时张国焘以中央领导身份去了鄂豫皖,他为了争权夺利,把前期创建鄂豫皖根据地的许谨生等人作为了自己打击诬陷的目标。1931年5月底,粉碎了常凯申校长对鄂豫皖根据地的第二次“围剿”后,许谨生在最迫切的军事行动方针上同张国焘发生了严重的分歧。许谨生认为,应抓住蒋介石的几十万兵力正向中央苏区进行第三次“围剿”,而对鄂豫皖根据地暂时处于守势的良好时机,积极向外发展,这样可以扩大根据地,进而威逼长江,牵制敌人,配合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而张国焘却指责这一正确的主张为“立三路线的残余”,坚持所谓“巩固根据地”的方针,极力主张红军要集中全力肃清根据地内部的反动武装。当然了,北大肄业的焘哥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军事天赋,在激烈的争论中,许谨生那张臭嘴成功地剥光了张主席的面皮,换句话说,就是:态度坚决,意见尖锐,得到了多数干部的支持,因此招来张国焘的嫉恨。

      焘哥正确地总结了经验教训:军事上自己不如许谨生,如果想在军事方针、行军打仗、部队训练上攻击许谨生,那简直是自取其辱。而要在政治上寻找突破口,对于经历过多次党内斗争,具有丰富政治经验的许谨生来说,也是行不通的。为此,焘哥,大义凛然地选择了新的攻击方向:揭发许谨生的搞女人的问题。

      1931年6月下旬,张国焘在鄂豫皖苏区首府新集主持召开了全区党员代表大会,军队连以上干部和地方负责人共九百余人出席。会议原定的主题是讨论根据地建设中的一些重大问题,焘哥迅速把会议变成了许谨生八卦新闻发布会,由沈某某负责公布许谨生的各种不良……性关系。并且代表被伤害的各位女性,厉声质问许谨生。这一切许谨生始料未及,他据理力争,一一驳斥所谓的“事例”。

      焘哥的这种做法,引起了绝大多数主持公道干部的强烈义愤(难道玩玩也犯法?欧买高的),平心而论如果任由焘哥这么搞下去,谁都受不了,老许这点儿事儿算什么事儿啊。他们向张国焘提出意见,要求公开说明许谨生等人被冤枉的实情,决不允许凭借收集道听途说的传闻来攻击许谨生,党内决不能开此先河。

      当时的中共中央由王明把持着,“左”得十分厉害。由于许谨生毕业于黄埔,与许多国民党高级将领和特务有同学之谊,而且许谨生在上海“赋闲”时与安徽籍各派政治人物的交往又十分密切,并曾经是国民党和第三党拉拢的对象,所以高层对许谨生并不信任。许谨生“赋闲”上海并非出自本意,而是由于重伤未愈,不能参战;至于与各派政治人物交往密切,也是因为统战、为工作性质所要求而采取的一种工作方式,这一切却带来了上海高层对他的不信任。高层给大别山领导层打了一个招呼:许谨生社会关系复杂,需要保持警惕。这个来自高层的招呼令张国焘十分兴奋,感觉腰杆子硬了几分。

      许谨生为人直爽,在黄埔同学和老师中名声很好,东征的时候他还伙同陈赓,一起救过常凯申,可以说许闯王在军校里上自校长下到同学,都很吃得开。

      可是他恰恰是在这方面被张国焘找到了借口。大概在29年的事儿吧,许谨生受到伍豪的指派,潜入上海与邓演达会面,商谈中共与国民党左派联合的事情。常凯申最恨最怕的人就是邓演达。黄埔军校是常凯申安身立命的根本,邓演达在军校学生中的威望,与常凯申不相上下。于是常凯申派出了黄埔一期的曾扩情到上海,带了当时比金子还珍贵的盘尼西林,去做许谨生的工作。曾扩情在黄埔的时候就是许谨生的好朋友。结果许谨生把常凯申好好耍了一把,要了一笔钱,人间蒸发了。不过许闯王真不是为了自己弄钱用,当时有很多中*籍的黄埔同学如周某、董某等人,起义被打散了,流落在上海,都找许闯王借钱,许谨生好演大哥角色,于是就利用常凯申想招降他的机会,向校长要了一笔钱,周济贫苦同学去也,至于玩蒸发,那是30年伍豪把许派进大别山,作了红军军长,随后屡次大败常校长所部。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29年被许谨生耍猴的曾扩情31年写了封亲笔信,在历史真实上害死了许谨生。1931年8月初收复英山时,常校长手下的特务头子曾扩情利用和许谨生在黄埔军校的同学关系,派遣特务钟俊和钟海桥到英山找许谨生。这两个特务带着曾扩情写的一封策反信,该信系蒋介石与曾扩情精心设计。蒋介石、曾扩情为了迫使许谨生就范,信中诈称许谨生与蒋已有关系,并在信中谎称曾扩情与许谨生早有联络,特意在信中夹杂了一些诸如“来归”等模糊字眼,仿佛已经就某些事情达成了协议。这一诡计可令许谨生有口难辩,并且一箭双雕。许谨生把这封信上交给军部了,军部的两个黄埔同学,理所当然地识破了常校长的离间计,可是在真实历史上,1931年9月13日,陈某某奉张国焘之命赶到麻埠军部,宣布由他接任政委,立即在红军中进行“肃反”。阴云笼罩着红军。许谨生等多名红四军干部先后被捕,张国焘在审讯中普遍使用了肉刑,在严刑逼供下,许多人屈打成招。许谨生虽遭非法逮捕和严刑拷打,仍然心怀坦然,意志坚强地同张国焘进行坚决斗争。1931年11月中旬,许谨生受到种种非人待遇之后,坚强不屈,被张国焘杀害,据某些人回忆,是被马活活拖死的,而又有人回忆,是被秘密勒死的。后来审讯许的特派员回忆许说:“你们说我是改组派,我就是改组派吧。”看来他到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公理是不存在的,别费劲儿了。

      与许一起被杀的有二千五百多人,包括许年仅二十岁的妻子,被严刑拷打后,身首分离而死。

      在我这个时空,许谨生在被打得遍体鳞伤后,被我弄到上海了。1931年十月份,从共产国际我一个好朋友那里我知道了许谨生被抓捕拷打的情况,这立刻引发了我前世的记忆。许谨生根据我在黄埔军校与他的接触,他确实是罕见的军事天才。当时,我正在组建西北边防军的关键时刻,我迫切需要这位天才,未来的中国抗战,也将需要他优秀战地司令官的能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必须把他救下来。

      我后来经过苏联友人的帮助,把许从屠刀下救出来,先去上海养伤,一二八后,他伤病痊愈,和同学周平一起来到了长安。可是,我当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许闯王在遇到张阎王以后,已经对人生、理想彻底失望了,成了行尸走肉。国难思良将,我必需立刻让他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