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女萝伤养的差不多了,便来到孟竹小店里和她告别,孟竹对她嘱咐几句,让她顺便把青龙牵走,免得在店门前吓得客人不敢进来。
店内小隔间探出一只鬼鬼祟祟的脑袋来,孟竹悠闲地捡了粒瓜子掷去,却被孟游一机灵躲过了,然后摸着脑袋无辜出来,不满地嘟囔道,“姐,你干嘛又打我。”
“你小子鬼鬼祟祟偷听什么呢,大人的事情你少搀和。”孟竹嗑着瓜子,毫不客气道。
孟游不服气,“谁说我是小孩子了,我都一千多岁了。”
孟竹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是啊,睡了一千年嘛。”
他们姐俩怼得火热,女萝打算见机开溜,刚偷偷来到店门外,正要顺过拴着青龙兽的绳子,却始料未及地被拍了下肩膀,惊得她魂飞魄散,扭过头来一看孟游正水汪汪地看着他。
“呃,你有事?”女萝问道。
“我姐都和我说了,你不是辛孤,我刚刚醒过来把你和她弄错了,真是失态。”孟游低着头懊恼道,手指没处放,只是一味的纠缠碰撞,扭捏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那个,呃,没事,知错能改嘛。”女萝从没遇见过这样有口无心孩子脾气样的人,眼下碰见了,只是觉得啼笑皆非,连说话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一不小心孟游就会哇哇大哭一样。
“嗯,虽然认错了,但我没关系,不介意的。”孟游忽然抬起头来,一汪清澈的眸子泠泠发光,放射着希望,“我姐没说痛意,但也没反对,只要我们努力,她一定不会介意的。”
“哈?”女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恍惚间才反应过来孟游这是向她以身相许呢,她忙摆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坚决否决道,“不行不行,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啊。”孟游急了,突然握住女萝的手,诚恳而期待道,“一千年前你救我时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我当时就想这个大神好美好厉害啊,你当时还对我说要振作,不能白白死去,这些,你都忘了吗?”
“不是我忘了,是我根本想不起来。”女萝哑然,把手抽出来,警惕地离他一米远,斩截道,“我跟你不合适,而且我根本没这个打算。”
孟游见她忽然就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眉头拧紧,双目含泪,凄凄惨惨道,“你难道喜欢尚大哥吗?”
“哈?”女萝当即就懵了,“尚风夷都跟你说啥了。”
“他说你们二人一同在地府共事几百年,情投意合情比金坚,但奈何地府法规约束你又凡事以共事为重,不所以能共结连理,久而久之二人胡生嫌隙,尚大哥只好苦赏风月,终日留恋红尘以解相思之苦,而你冷酷无情终日埋没与慎刑司牢狱之间,一对有情人只好劳燕分飞。”
孟游边说边叹道,“你们真的好苦啊。”
“苦个头啊。”女萝忿忿,胸口闷闷生出一团火气,“我这就把尚风夷的脑袋拧下来。”
她说完当即跨上青龙背,“驾”“驾”地吼了几嗓子,青龙御风而去,呼啸不见其影。
“哎,我还没说完,你不要走啊。”任孟游在原地哭丧着脸,女萝被火气充斥,只是凭空驾远。
孟竹撩起竹帘嗑着瓜子喊孟游,看他这幅期期艾艾的样子不禁觉得窝囊,呸他一口瓜子皮,吼道,“瞧你这狗熊样子,追女孩是这样追的吗!”
孟游正在伤心头上,被孟竹这么一吼,更是止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哼,我难受。”
孟竹被他这一哭绞得没了脾气,好声好气地出来把他哄了进去,孟游和她赌气不说话,她又拽来花寂灭和他交流感情,这才好了些,孟竹揉着太阳穴,表示很头疼,摊上这么一个弟弟,真是够受的。
女萝骑着龙在天空呼啸而过,忽然视线停住不动了,她驾龙在云端盘旋而过,下界是舞女浪子们莺歌燕舞的花满楼,夜夜笙歌正是人声鼎沸笑语喧阗好时光,欢声笑语中女萝眼梢瞥到花满楼外正倚靠着一个身形颀长的风流浪子,一身白衣端的是花容月貌妖艳皮相,左搂右抱着几个美女就往里面醉醺醺走着,就算把尚风夷烧成了灰,女萝也能认得!
她一个急刹车,拍了龙背一下,大喊,“喷火烧死这个无赖。”
青龙兽只是摇摇头,呼呼叹口气,女萝一拍脑袋,“喷火不行就喷冰,把他冻死!”
青龙兽“嗷”地一嗓子,满嘴铺天盖地的冰渣子,隔着泼墨层生的黑云远远就把尚风夷冻住了,隔着厚厚冰层,尚风夷表情还停留在方才的甜言蜜语中,旁边的几个舞女慌忙跑过来,晃着整块冰雕哭喊着,“司翎,司翎你怎么了啊。”
女萝心情大好,驾着龙乘风而去,一路哈哈大笑,以至于南无夜见到她时总觉得她表情怪怪的,他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女萝连忙把嘴闭上,敛声屏气把龙送给南无夜,随后撤离,走出殿门却还是止不住扶着阑干大笑,南无夜远远地看着她,神色复杂,哑口无言,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傍晚,夜色凉如水,花寂灭卧在高高的屋顶,敲着二郎腿,漫天星斗在他面前发着朦胧而渺远的光。
“哟,你怎么也来屋顶了?散心呐。”花寂灭瞥一眼身后的南无夜,提起酒壶对月晃了晃,发出水流冲撞晃动的声响。
“女萝要去往人间。”南无夜沉声道,面色冷静,没有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