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风夷听她这样毫无遮拦地把自己抖出来,差点岔气,又奈何她不得,只好暗中叹气,一壁观察唐离的反应,她微微有些怔楞,随即云淡风轻地撇过去,“没有,尚公子多虑了,只是我很少听唱戏,好奇罢了。”
末了,又补一句,嘴角带笑,“这禹都比我想象中好玩多了,没想到这里的民风这么热情,能遇上这么多坦率的人。”
她这话头显然是指的禹都四少,女萝想起自己的黑历史直想抹去,摆摆手辩解,“那禹都四少算什么直率,根本就是找揍,我见他们一会就揍他们一回,看他们下次还跑得了!哎对了,我的十架糖葫芦还没送来呢,你等着哈,我去给你拿,你肯定没尝过。”
说完,踏过地上被点穴的守卫,不一会儿一手三个飞快进来,兴高采烈道,“念奴娇说厨房还没做完,我跟她说明天早上再做也行,就拿了几根,你快尝尝。”女萝给唐离三串,自己留了三串,把尚风夷晾在一边直流口水,唐离于心不忍给了他一串,自己小心地尝了一口,先是觉得酸涩异常,后来甜意滋生蔓延,满口尽皆酸爽,不禁称赞道,“这糖葫芦做的比宫里的还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那是,我听厨房师傅说明日是七月望鬼节,今晚就有庙会,你想不想去啊?”女萝边吃便问。
尚风夷赶忙伸出一只手,“我和你去。”
“唐离点点头,“我还没去过庙会呢,这是第一次出宫。”说完,笑颜初绽,一脸跃然。
“那正好,我们三个今晚一块去,人越多越热闹嘛。”女萝一口约定下,随后和尚风夷一块给门外守卫解开穴,唐离帮他们掩护过去,说是刺客已经逃跑,锦衣卫们诚惶诚恐,见没大事,也就不再追查。
当晚,唐离早早束胸,着儒服,系好发带,窗户外面响起三声尖锐鸟鸣声,她蹑手蹑脚来到窗柩边,见女萝在下面冲她招手,窗外守卫的锦衣卫已被迷晕。女萝一个箭步飞上来,又带着唐离飞下去,尚风夷换了身素服,愈发玉树临风翩翩公子,轻轻摇着扇子,打量了唐离一眼,娇声道,“啧啧,这人间第一美人变作男子,没想到也是这般风流倜傥,真是惹人醉啊。”
女萝还他一记爆栗,怪他这话说的太过直白,都把唐离弄得不好意思了,三人正要趁着月黑风高出门,不料拐过一角,碰上了乘凉的念奴娇,她视线一斜,妖艳红唇扬起,嘴角带笑道,“三位公子这是要去逛庙会吗?真是好兴致啊。”
女萝唯恐她喊来锦衣卫,忙应付道,“老板娘,你们家糖葫芦真不错,有空我给你送几根去尝尝。”
尚风夷听了这话直扶额,厨子都是念奴娇请的,自己呼之则来呼之则来,哪里用得着女萝去送?
没想到念奴娇笑笑,认真回道,“这禹都好吃的可不止糖葫芦呢,东大门那里的杏仁糕,传了几百年,不止达官贵人爱吃,也是许多普通人的最爱呢。昨天戏班开台不久便被包场了,二胡师父走得那叫一个匆忙,原因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抢这热腾腾的杏仁糕。”说完,幽幽看了唐离一眼。
女萝听言耸耸肩,不以为意,“不就是个杏仁糕嘛,有什么好吃的啊,禹都好吃的多着呢,老板娘我们先走了啊,有空请你吃饭。”
说着,拉着唐离就是一路狂奔,生怕被识破,尚风夷跟在她们后面,走时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念奴娇,她嘴角挂着笑意,时淡时无,让人捉摸不透,见他看她,便着意飞了个媚眼,扫一缕垂下的鬓发,紧接着扭着腰肢走远。
“尚风夷你快跟上啊,磨磨唧唧啥呢。”听到女萝在喊,他回回神,踏步追上,三人留恋在在夜市灯火中,四周热热闹闹全是人,杂耍曲艺无一不全,文玩古董,绫罗绸缎,小吃杂货,卖货的货郎奔走在人流中,络绎不绝的小摊贩哟呵声买卖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女萝头一次见这么热闹喜庆的夜市,一时心花怒放,看到前面有个买面具的小摊,一手捡起一个画着花脸的面具来,欢喜道,“这面具真好看,这脸谱画的简直神了。”
唐离看着她对这鬼脸面具欢欣鼓舞,哭笑不得道,“呃,叶兄,你从来没有见过面具吗?这脸谱画的明明是恶鬼啊。”
“鬼?”女萝猛地把脸谱往脸上一扣,青面獠牙摇头晃脑道,“你们人可真会瞎想,我们鬼才不长这样呢。不过这面具嘛,哈哈,我喜欢。”
说着,指指尚风夷,爽快道,“付钱。”
“付钱的事我可不干。”尚风夷撇撇嘴,紧接着被女萝揪住耳朵,厉声道,“你不付钱你来干嘛,早知道我们才不带你呢。”
“得,你松开,这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美女冲我抛媚眼,我还要面子呢,我付还不行嘛。”
尚风夷见旁边来搭讪的美女纷纷受惊退散,忙对女萝求饶。
女萝见他乖乖奉上银子,松手切了一声,“你还要面子啊,你脸皮这么厚,怕啥?”
唐离对这俩人性子早已摸透,趁这对冤家吵吵闹闹的空当儿,在摊上看到一面白色的青瓷面具,工笔细描的长眉,斜飞如墨的眼睛,一双眉眼率性中不失细腻,一笔一画勾勒的栩栩如生,面具整体的比例弧度亦恰到好处。
她抚摸着这一副面具,爱不释手,小摊老板连忙上前推销,“这位公子好眼力啊,这幅面具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啊,你看这瓷可是有诸窑之冠的柴窑烧制,通体是晶莹剔透,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这眼睛和眉毛都是名家执笔苏料绘制,用上好的苏麻离青作料,发色浓郁,栩栩如生,我这宝贝可传了几百年了,传说几百年前西凉国第一帝姬西凉洛书就是戴着这幅面具一舞倾城,颠倒众生,如今全天下就这一件孤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