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就在顾大,与阴无忌,两人剑拔驽张,即将开战之际,老村长突然,大喝一声,成功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阴无忌,还我儿子命来!”
“顾太平,本使今日就跟你做个了结!”
只是,短暂地平静后,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怒目而视,刀剑已在手中!
叶昊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两人,内心里倒是希望老村长的阻止不成功,这样就可以再看一场好戏了,重要的是可以借机更多地了解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顾太平”面无表情,加上浑身上下,隐约可见的沙粒点缀,俨然一尊经历了岁月风尘的石像,只是这石像虎目圆睁,倒提明晃晃的尖刀,显然不同于庙里的神像,倒像是神庙门口的怒目护法。
阴无忌,脸上的笑容,越加绽放,如同开了花的白面馒头,那笑容人畜无害,笑得连那两只圆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配上圆滚滚的身体,简直就是村东头布店老板的翻版,完全不像是身份尊贵的特使大人,只是手中一把黑漆漆的短剑,却一下子就破坏了整个的风格,反而变得阴森可怖,让叶昊想起了送亡仪式上,那些扮相可怕的“鬼”。
两人的距离,一步步缩短,一个更加沉静怒目,一个更加笑里藏刀,同时停在了五步之外!
叶昊也更加兴奋了,以他观看村里狗狗打架的经验,知道接下来就是双方发动雷霆一击的时候,是以瞪大了双目,黑白分明,清澈如水,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咳,午时正!”
就在“顾太平”,左手微动,刀尖轻轻转向之时,老村长不合时宜地,干咳一声,似乎是被刚刚吸入的旱烟呛到了,是以这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透露出浓浓的疲惫感。
听了老村长的自言自语,阴无忌收了笑容,抬头望了望天空,看了看顾大身前,缩得短短的影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继而洒然一笑,大步踏前三步,别有深情地盯着顾太平刚毅的脸,以一种很专注很奇怪的口气说道:
“算了,我还是下不去手!太平,十八年了,我日夜想着怎么折磨你,可当我真的面对你,才知道自己多么地心软,即便你曾经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背叛了……”
一时间,叶昊不禁佩服起了,这位特使大人,他可是看得分明,顾大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可是已经抵到了阴无忌的胸前,可这位特使大人竟然还可以深情地,回忆往事,这份胆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我叫顾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我儿子命来,否则,死!”
对视良久,阴无忌口里的“顾太平”,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反而是紧了紧手中的刀,硬了硬口中的语气。
阴无忌却笑着摇摇头,略显寂寥地开口道:“这些年,你……你们过得好么?连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还我儿子!”
听到顾大愤怒的声音,阴无忌笑得更加得意了:“呵呵,你终于还是愤怒了。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顾太平,你现在还觉得我是错的么?你,你们,完全拿本使的【黄泉死气】没有丝毫办法,不是么!”
顾大的眼神开始充血,紧咬嘴唇,甚至连握刀的左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内心深受触动,并不如之前表现的那样漠然,只是这次却没再说话,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叶昊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呢,打又不打,说又不好好说,这究竟是要闹哪样?他偷偷地望向老村长,想从他的神色中读取一些信息,可那老货却只是一脸淡然地望着头顶的太阳,嘴里不时吐出一个烟圈,似乎完全不在意场上的“不愉快”。
剩下的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此时就站在叶昊身后,仍然是一脸茫然,比老村长的表情还要令人难以捉摸。
年龄最大的男孩,叫文秀,今年十岁,是村里酸秀才的儿子,长相清秀,瘦瘦高高,一身粗布衣衫,打理地整整齐齐,此时正一脸严肃地喃喃自语。
稍小一些的男孩,叫田广布,九岁,正是村东头【田记布店】田老板的小儿子,胖头胖脑,颇为狡黠,他爹从小就希望他将祖业发扬光大,只是这却不是田广布的理想。他还有个哥哥,叫田广田,自然也是被他爹寄予了厚望,十五岁,跟顾大牛同岁,此时正跟着他娘学种地。
另一个男孩,比叶昊大了三个月,也是七岁,叫王亚山,他家是个猎户,最崇拜的就是山,三岁就开始跟他老子在山里转,性格坚毅,极有耐心,俨然就是一个小猎人,跟叶昊关系极好,自小称兄道弟,只是那兄却是叶昊。
那个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身段婀娜,特别是两只眼睛,水灵灵,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清泉,极有魅力,正是蔡寡妇的女儿,八岁的蔡雪如!
蔡雪如,这名字如此文雅,据说是蔡寡妇用了一只老母鸡,才从文秀才那里换来的!
只是据文秀私下里说,蔡寡妇可不是什么好人,这名字根本就是偷他爹的字纸,拼凑出来的,那天刚好下了一场雪,所以纸上只写了“雪如”两个字,至于为什么只有这两个字,文秀就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了。
当然,对于文秀所说的隐情,以及关于蔡雪如的一切坏话,叶昊跟顾大牛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坚决不相信!
此时,叶昊看着这位小姐姐,水灵灵的大眼睛,竟然有些痴了,只是想到,顾大牛对小姐姐“不怀好意”,他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也是他希望那位特使大人,能够教训一顿顾大的深层原因,毕竟,子不教父之过嘛……
“畜生!你还要怎么样!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少给老娘装阎王!”
顾大嫂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与丈夫并排而站,冲着近在眼前的阴无忌,发出愤怒的咆哮,无数吐沫星子,如同炮弹一样,一颗颗飞到阴无忌脸前,吓得特使大人,连连后退,直退到黑衣人身前,才止住脚步。
“太平!这丑东西厉害,我们走!去找孩子他舅舅!看看黄泉宗到时,会不会放过这罪魁祸首!”
顾大嫂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丈夫,脸色狰狞,如同青面狼王,让叶昊看得心里发颤,心里直叫:“这还是那个念念不忘鸡腿的野婆子么!幸亏那傻大个,出问题了,否则,他娘要是发起疯来,雪如可就麻烦大了!”
阴无忌,胖胖的脸上再无一丝笑容,手里握着一方素白手岶,不断地轻拭着脸,而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大嫂子,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睛越眯越小,直至成为一条缝,这时手上的手帕,突然迎风起火,化为漫天灰烬,随风而去!
“哈哈哈哈!好,好,好!本使今天终于明白,太平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决绝了!原来都是你这女人,从中作梗!还想走?还想去找你那畜生哥哥?还想报仇?想得美!”
阴无忌右手一摆,身后的十多位黑衣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顾氏一家三口周围,赫然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些人动作之快,竟然丝毫不亚于,之前顾大飞跃的速度!
“本使今天新仇旧恨,一并了结!这可是十二位【炼气】大成的好手,即便你这沷妇达到了【灵气境】,今天也休想生还!”
“杀!……”
阴无忌眼神阴狠,双眼中似乎可以射出,一道道阴寒的毒箭,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且慢!”
“住手!”
就在众多黑衣人,闻风而动之时,前后两声喝止,齐齐响起。
叶昊听得分明,前一声,慢慢悠悠,却清晰入耳,正是老村长一贯的调调;后一声,如断金切玉,又满含急促,却是满脸急色的顾大。
“哼!谢希纯,你这是何意?连你也要与本使为难么?”
场中众黑衣人,有在地上的,有在空中的,还有剑尖马上就要抵到顾大嫂子眉心的,不管这些人动作有多神奇,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再没有丝毫动作,似乎真被这两声叫得住了手,慢到停了下来!
更为诡异的是,老村长此时已经站到了包围圈内,就在顾大嫂子边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那烟圈一个接一个,可这次却没有往天上飞,而是在慢慢地向地上落,一圈一圈地套到顾大嫂子身上,如同一条条收紧的绳索!
顾大嫂子,满脸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双鸡蛋大的眼睛,转来转去,不时地盯向老村长和阴无忌,除此之外,却再也动弹不得。
“你还是叫我老村长吧,听着顺耳,这么多年了,这名字似乎也不是我的了!”
老村长,谢希纯,还是不紧不慢,似乎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不重要了。
“行了,适可而止吧!阴大人,你今天的威风,已经耍得够大的了!再闹下去,可就谁也不好看了!”
阴无忌,脸色凝重地望着老村长,神色变幻,半晌拿不定主意,不知何时又拿出了一方素白手帕,突然白色手帕一扬,两道锐利的眼神,随之而去:
“哈哈!谢希纯,你看看她是谁!”
一向镇定的老村长,终于脸色大变,正要吐出一口烟,立时倒吸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