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的繁华小城里,好友俩仨人,一家三五人,情侣双双对,无不在享受这难得的轻松假期,每一方空气中都充满了温暖的欢笑与甜蜜的情愫。
而我如同一滴与周围色系差别明显的水彩,在一条条相似的街道间往来穿行,不留下相同的印记,也融不进这古老遗世的孤寂与现代铜臭杂交的诡异气氛,就像是脚下的青石,看惯了时间的一晃而过,见惯了生命的快进慢播,习惯了这百年疯狂后留下的,世代旅人不经意间深埋心底的轻轻怀念。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拯救我,如今向着地狱深渊里坠落的心脏。愈是欢庆,我愈加悲伤,愈是喜闹,我愈加绝望。
我的执念就如同我失去知觉的躯体,任凭鞭抽雷击,也丝毫无法撼动脚步行走间的细微角度。
我被生活打造成了一个铁人,经过风蚀雨侵后在空气中氧化,浑身覆盖一层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铁锈行走世间,拒人千里,淡漠无情,每一寸肌肉内都悄悄地潜伏着那随时可以引爆的粗蛮因子。
我被社会改造成了一头兽人,会在平静时紧抿嘴唇,微眯双眼,等待着一个时机,突然掀去伪装的人皮,把眼见的一切都暴力的摧毁,站在废墟上,享受绝望的快乐。
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皮之下,到底潜藏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把这世间,无知站立着的拧下脑袋,打入地底;把庄严矗立着的拆筋断骨,埋进恶臭漫天的粪坑;把卑微匍匐着的摘取**,挖出双眼,把残破的躯体摞成摞,点燃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
而留在最后的是那端庄威严坐在最高处,由一个个叫喊状的人头垒成的宝座上的王,这是一个比蝼蚁更加渺小的神灵,只需要我的一个眼神,它便会跌落神座,化为腐朽。
我是一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这句话听来,就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电影里的描写新时代青年的台词—伴有略微的神经质,但这却让我把世界看得更清晰,那时常出现的幻视幻听,也让我感到生命是那么的真实。
我看到七星瓢虫外壳上每一个黑点上,都生长着一个挣扎的人类灵魂,我看到每一个路边滚落的土块内,都住一条麻木不仁的人类灵魂,我看到每一个穿梭在阴暗角落的鬼魂心里,都藏着一具痛苦扭曲的人类灵魂。
我每天都在吞噬不断扰乱我命运之线的邪恶虫子,那代表是非恩怨的前世债今世罪,都化作一个个丑恶的灵魂,在我**里滋长,在我脑海里咆哮。
我奋力抵抗着,要用与现实最猛烈的摩擦,把它们消磨干净。可我最终却发现,对债主们满怀慈悲与忏悔的包容,让它们在自己灵魂内静静的生长,才是脱离苦海的唯一途径。而此世欠下的债却只有在下辈子从新来还,反复往来,化作轮回,我觉得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真实的我就在这无数个寄生灵魂一刻不停的噬咬中、仇恨下,故作镇定的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而我知道,这张人皮之下的生物,时刻都在疯狂的、无比饥渴的想要吞噬眼前的整个世界。
不知不觉有些累了,我打算停下脚,歇一歇。
我发现在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音乐的地方,是遍布小城随处可见的酒吧。我便挪动酸涩的双腿,一路颠簸而去。
这是一个有一百多平的酒馆。外面是一块木板上涂以颜料的招牌,里面则是一个U型吧台,几张或大或小的黄木桌椅特意凌乱的摆放着,却不影响行走通过。在最前方的不大舞台上,是驻唱乐队与驻唱歌手在不间断的演出着,一个又一个大众喜闻乐见的音乐曲目。
此时台上是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穿着一身休闲装,脚上是一双棕黄色滑板鞋的女孩,眉目间透露出清新如晨起露珠般的味道,如同邻家小妹,勾起每个人心底最青涩而无果的记忆,让人不禁唏嘘慨叹。
此时她在乐队的伴奏下,唱着深情似海的情歌,让人愈听愈沉,最后想要溺死在杯中辛辣甜腻的酒水中,却也满心欢喜。
我挑了张在安静角落里的小桌坐了下来,头顶上是一盏暗暗的红色小灯在幽幽的照着,光线洒在桌面上就如同溢出的鲜血,持续刺激着我内心暴躁着的无限饥渴。
我转过头,招呼来侍应生点了两瓶啤酒。
酒很开上来,我打开一口一口的喝着。冰凉的酒水在食道顺流而下,浇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渐渐平息了躁动的心情。
我暗暗想到,这酒,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能够激发一切最原始的兽欲,也能浇灭一切最原始的罪恶,燎原的毁灭烈焰也抵不过一滴酒精香软的麻醉。
昏暗的灯光下,我靠在椅背上,半边身子被如血色的灯光渲染,如同一头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倾听着缭绕浓情的曲调,享受着冰凉透体的清爽,无怨无恨,无失无得,无始无终,原本应该狰狞的面容,却是如此诡异的和谐安静。
是邪恶的恶魔早已占领了人间的土地,在不断繁衍着长着人类模样的后代;还是这世间本就是一片无间恶土,在一个个光鲜亮丽的人皮之下,其实掩藏的是恶魔邪恶狰狞的嗜血嘴脸。
我有些醉了,真是虚幻,开始傻傻地分不清楚。
就当我神经质的病症开始发作,就要借着酒精的麻醉,进入另一个奇妙世界欢快徜徉时。一阵夹杂着苦味的玫瑰香气,忽然闯入了我的鼻息。
我还未来得及品尝,这人渐渐堕入爱欲深渊的奇特味道,一个被红色碎花连衣裙包裹着,凸显出无限丰满的身体已经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酒红色的波浪长发散散的落在背后。
我的目光瞬间惊醒,立刻就锁定了胸前那两个如石榴子般的突起。
没带罩,一行字在我脑子里如计算器解答般飞快闪过。
没带套,一行字在我脑子里如检测器应答般飞快闪过。
不重要,我习惯在最紧急复杂的形势下不计后果的一意孤行。
因为我喜欢品尝暴风骤雨般疯狂的倾泻与坠落悬崖的快感。
“有没有时间啊,陪我喝酒……”声音浓腻娇柔,充满露骨的**。来者的普通话很标准,听不出口音,在正进入**的音乐声中,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
“有一大把,要几斤。”我保持原来的姿势淡淡回应,完全不去看她故意向前探出的,白皙的刺眼的硕大胸部与深不见底的峰间沟壑,因为我明白,有些东西是拿来用的而不是拿来看的。
“那我买你一个晚上呗……”她上下摩挲着娇艳的红唇,用糯米般粘稠的腔调缓缓地说着。
她缓缓的动了动身体,把身子慵懒的斜斜靠在木质的椅背上,左腿翘起搭上右腿,展示给我一个凸凹明显的侧面身段。
我看了看她,目光平静如水,然后抬手招呼来侍应生。
“侍应生!两提酒。”
半个小时后,我脚下是一堆空了的啤酒瓶,对面桌上则还有一瓶是满满的。
“时间还早,喝不喝。”我靠在椅背上,咽下最后一口带着淡淡甜味的酒水,抬起下巴,向对面桌上还剩下的一瓶酒点了点,而后平静的看着正吞咽着酒水的她。
“咕嘟!”使劲咽下一大口,她抿了抿嘴,呼了一口气。
“你行不行啊?”她摇摇头微微一笑,几根发丝在摆动中黏在深红的唇上,这幅模样让我小腹瞬间升起一团跳动的火焰,她随手摘下黏住的发丝,然后抱起双臂,把胸部挤压出两团凶猛的突起,弯起嘴角冲我挑衅着说道。
“侍应生!两提酒。”我抬起手,再一次召唤侍应生。
一个小时后,侍应生正在收拾我脚下的空瓶子,对面桌上还剩下满满的两瓶安静的伫立着。
“时间还早,喝不喝。”我靠在椅背上,右腿抬起放在左腿上,环抱着手臂,斜着眼乜视着她。
“咕嘟…咕嘟…”桌上的两瓶酒迅速变成了空瓶子,她擦了擦嘴,口红竟然没有被抹掉,我深深暗叹现在口红的先进。
而她在酒水的滋润下,却更加显得如盛开到最旺的紫玫瑰般,娇艳欲滴,我仿似闻到了鲜血的淡淡甜味,我的眼神更加的明亮。
她深深的呼了口气,强忍着没有打出一个应该很长的酒嗝。再一次环抱双臂,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两只狭长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唇紧闭。
“你以为你谁啊!**!”
我理所当然的无视了她有些狰狞的醉态。
“侍应生!两提酒。”
十分钟后,她捂着嘴快速冲向洗手间,像一只仓皇而逃的兔子。我继续品尝着变得淡如清水的酒水。
“酒,真是人类发明的好东西啊,能从谎言中钩调出真相,也能从华丽里消解出丑恶。”我在心底暗暗的赞叹着。
过了十分钟,她披散着长发,像一条醉了的蛇,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把自己扔在椅子上。
重重吐了口气,细长柔软的舌头像条信子从嘴里伸出来,循着足够诱惑的方式**着红的发亮的嘴唇。可是再精熟的演技,也掩盖不住虚伪被除去后,真实暴露的丑陋。
“时间还早,喝不喝。”我向前探着身子,两只眼紧紧的盯着她泛起**裸交配**的眼睛,淡淡的问道。
“you son of a bitch!”吐得全身虚脱的美女蛇用尽力气,从嗓子眼里向我发出低沉的怒啸,眼睛透露出再也掩藏不住的计谋失败后的失望与愤怒。
我抽动着嘴角,还以轻蔑的嘲笑。眼前这是一条我不想再**下去的胖蛇。那饱满的双峰再也无法勾起我去揉搓的兴趣,那丰腴的身姿也无法摇曳出让我把她压在身下驰骋的**。这是一条被酒精剥去精美躯壳,还以丑陋本色的四脚虫,丑陋下贱,不值一看。
“侍应生!结账。”我从钱包数出一把钱扔在桌子上,拿起背包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丝毫兴趣留恋身后一地的肮脏遍地。
台上的邻家女孩还在不知疲倦的浅声吟唱,台下的酒客们早已沉寂在彼此**冲击翻滚的洪流中,等待这一夜的疯狂宣泄。
我满身酒气的走出酒馆,空气有一丝丝凉意,却马上被浑身酒精蒸腾的燥热驱散。
我带着半醉的酒意,摸了摸钱包和手机,安下心,深深呼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突然一股强烈无比的尿意从天而降,现在我只想赶快找个没人看见的墙角,开闸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