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呆坐在桌子前，望着这一串号码，打还是不打?打得通吗？该叫什么？怎么扯到灵仔哥身上?阿姨还记得我吗？万一打不通怎么办？我猛然摇头，啊呀！现在不是打不打得通的问题，是我敢不敢打的问题！
“义凡，义凡！”我知道麻烦鬼又来了。
我把门打开，把麻烦鬼放进来，“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不要写作业吗？”
俊诚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你发烧啊？你初三毕业，我小学毕业，哪来的作业?”
“哦！”说完我接着心不在焉地盯着这串数字。
“这是什么？”
我看了看俊诚，“诶！俊诚，你说我打不打这通电话！”
“我还不知是什么呢？”
“就是，就是那个，嗯……”我决定自己踌躇犹豫不如喊人一起来踌躇犹豫，“是一个保安家里的电话，你说我打不打？”
“打啊！一定打，必须打，果断打！”俊诚马上就抄起我家座机上，通通通对着数字键狂按。
“诶诶诶！”我诶已经没有用了，因为电话已经嘟嘟嘟在响了，“喏！给你！”俊诚连忙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我。
“我操！我不要，你打的，你接！”
“关我屁事，是你要打的，你接！”
“你接！”“你接！”“你接！”……
“喂！……”
我和俊诚相互盯着对方，那意思还是在不停斗争“你接我接”这层意味。
“喂！喂！没人讲话，我挂掉啊！”
“喂！你好，请问何一灵在吗？”我拿起电话，飞快发问道。
“何什么？”
“何一灵！”
“谁啊？我不认识，打错了吧？我挂了。”
“诶诶诶！那个，长平阿姨，长平阿姨，你认识吗？”
“长平?冯长平吗？”
“额……好像是的吧！”
“搬了！早搬了！没事没事我挂了！”
“诶诶诶！还有，怎么搬了?”
“我怎么知道?军职家属，住得黄金窝，瞧不起这地方，搬了呗！没事我挂了！”
“诶诶诶！还有，还有……”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有屁快点放！”
“怎么能够联系他们?”
“我怎么知道！丘八土匪的，搞不好就蹦了你！挂了……”
“诶诶诶！”
“怎么样？义凡。”
我摊开电话音给他听，里面只有嘟嘟嘟声了。
“军职家属是个什么鬼？”我又呆坐在桌子上，思索着。
俊诚则用手在桌子上比划，“均值?平均值吗？我会算！”
“啧……”我立马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他，“军职，军队的军，职务的职，军事职务，you konw?”
“哦！”伴随着俊诚的哦，场面再度陷入沉默。
黄师傅这时候起床了，看见了我们两个家伙在跪在椅子上苦苦思量着些什么，大为高兴，“不错，不错，闲暇时间还能参量一些人生哲理，武学武德！”
我们并没有理黄师傅，而是继续思考军职家属的意思，黄师傅突然拍了我的肩膀，吓得我一醒，“说说，什么困惑难到你们了！”
我现在看见黄师傅就很伤心，因为还有几日他就要走了，而我现在还想不出办法，我低下了头。
“黄师傅，是军，职，家，属，这四个字，我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俊诚心直口快。
“哦！军职家属，就是古时行兵打仗，随应出征的人家，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祖辈都唤做军职家属。”
“听到没？义凡，是这个意思！黄师傅是个老师诶！”俊诚兴奋地拍桌子。
而我只是哦了一声，我还在低着头。
“俊诚！俊诚！”俊诚满脸揉做一团，不情愿地走出去，“这时候，还喊我干什么？”俊诚抱怨道，是她妈妈，而我们等下是要去练功的。
“去吧！去吧！父母有命，不得不从！”黄师傅招手唤他出去。
我把俊诚送到门边，趴在门边上，对俊诚说:“俊诚，如果没事就来老地方，有事就回家用电脑搜一下军职家属！”
“嗯！好！”俊诚不舍地走了。
“快!速度！”
黄师傅和我正在帮外婆担水浇菜，同一时也在帮我练习下盘。
“黄师傅，你确定要我挑着两桶水冲过来？”
我面露惧色，心想:我去，这怎么过得来啊？这是两个池塘中间的一条泥巴路，我目测约50cm宽，走路都要当心走，何况还要挑着满满两桶水冲过来。
“快点！习武之路是你自己选得，没有后路给你！而且这能帮你练东西的姿势，你担鱼草根本没有经验。”黄师傅正甩着竹条厉声喝道。
我咽下口水，挑上两桶水，只见两桶水在我肩上打起摆子，摇摇晃晃，没办法了，这注定是要摔的！
我大喝一声。
“啊！”
挑着水“飞快”冲来。
“嘭咚!”一声，路还没走出去，我连人带桶子一起洗了个冷水澡，池塘里的脏水涌进我的口鼻中，还好我学了游泳，飞快爬上岸来。
“义凡，快把桶子拿回来，再去接满水，再练！”那恶魔般的吼叫再一次袭扰我的耳朵。我还是无奈地安慰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嘭咚”一声，我又跳回池塘……
“你看那男的，在干什么嘞？”
“那不是戴乃家的孙，凡仔吗？怎么挑着水还走这么快，已经掉塘里三四次了！”
两个同样是挑水的老菜农在上坡菜地议论道。
黄师傅动了动耳根，往那边望到，“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算哒！两个癫子，搞不清！”两个菜农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黄师傅接着环望四周，狐狸眼赶忙缩回土坯下面。
“我选得这么死角的地方，劳什子的，都瞅这么久，幸好缩得快！”狐狸眼安慰道。
回去的路上，我是很抗拒直接走人多的地方，尽管我给黄师傅脑后戴了一个大毡帽，可以遮住黄师傅后面的大辫子，但黄师傅是很不愿意，在没人地方还是脱了下来，况且大热天戴大毡帽也相当难受。
“义凡，你解释一下为何要如此遮遮掩掩，如贼人一般。”黄师傅也是总算忍受不下去了。练功我是带着黄师傅去我家阴暗的二楼练，黄师傅早起打拳也被我制止，如今还有在头上戴个不雅的大毡帽，走路也只能走无人的小径。
“因为，因……”黄师傅一急躁，我就结巴说不出话。
“别再说些什么两百年后中国的谬论了，我看这里不就是有先进的电灯，自然通水的机器，和时不时冒出的无头马车吗？我在从国外反遣的潮民也早有耳闻，虽然不知是中国何地，但我只知道如此现状令我十分难受。”
我很难过地看着黄师傅，沉默不语。
“哼哼！我知道我黄某欠你一条命，这些时日你也在帮我，我黄某无以为报，先自废经脉。”说完，黄师傅就抬起自己的手掌，我知道他要自己废了自己，我急出了眼泪，当场跪了下来。
“黄师傅，我知道你是一代宗师，也知道你们古代人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你也始终不相信我的奇谈怪论，哎……我的所做的让你蒙羞了。”
我磕了一个响头，接着说道:“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崇拜你们这些大侠，会轻功，会点穴，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做梦都想拜你们为师，黄师傅，你知道那天你答应我收我做徒弟，我有多高兴吗？我，我激动得晚上都在做梦，做大侠的梦，你喊我扎马步我扎，喊我打坐我打，喊我挑鱼草我挑，喊我担水我担，你喊我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相信是为了练我的下盘和毛躁脾气，我不会抱怨任何，同时，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千方百计地不让你出门打拳，不让你带我去屋外练功，不走人多的路，遮盖你的辫子，改变你的衣着，都是为了掩饰你这个古代人的身份，而且你还是大名鼎鼎的黄飞鸿，要是被一些坏人知道了，会把你抓去，做实验，就是折磨你，我不希望这样，不希望和电视里一样，我只希望我能用尽全力去保护我的大侠，而且一想到几天后就要跟那群坏人走了，我的心里就……”
我连磕数个响头，布满碎石的地板，我砸得不知道疼，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的内心了，只想不让面前这位我日思夜想的英雄难受，难过。
黄师傅见我如此偏激，把我扶起，看见我额头上擦破皮，留有血迹，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我哭开了，呜呜哀鸣，像把连续几天的紧张压力都释放出来。
“哎……为师的错，为师的错。”黄师傅抚去我额头上的杂碎，挽着我的手臂走着这条上坡的小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