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
生活有了方向,有了事操劳,时光就会变得很快。这种流逝有人期盼着,有人抗拒,可都没用,日子就像大河一样,从不回头,一路向东滚滚而去。若有人回首就会发现,时光一眨眼已是几天,几年,几十年。甚至是一生,眨眼便没了。
……
吕富贵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细胳膊细腿的让人看着揪心。像大表哥那样牛一样的壮实该多好啊。
心里一急,做事情就总是出差错。鱼勾刺破了手指头,石头被凿坏,就是吃饭都会咽着。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总是唠叨不停,母亲陈淑芬看在眼里,她就会问。
“富贵啊,怎么了?这几天我看你总是慌里慌张的。”夜里母亲小声的问。
“啊?妈,我有慌吗?”吕富贵心里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告诉母亲,自己太久没有见着雪儿大人了,心里急啊?怕是母亲一听,不会想这孩子被别人夺舍了,但一定会把心揪起来的,病又犯了啊!
“万事急不来的。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母亲想了想又说:“舅公教的没学会吗?急不来的,妈妈看你这些天力气可大了不少呢。”
“真的吗?”他也就顺着话头去表现了。
果然,母亲一听真认为是他为了习武的事情,语气轻缓的说:“舅爷家表哥,哪个不是练了十几年了,你才多久啊?”
“也是哦。”吕富贵其实很想给母亲说,舅公把绝活藏着呢。但一想给奶奶说了可能还有用,跟母亲说嘛,真不管用。就是奶奶知道了,也没有找舅爷理论的道理。
吕富贵也是没办法。舅爷教的东西,在他看来绝不会让自己变成大表哥一样的肌肉男。成天站在原地蛤蟆一样的西西呼呼的,有用?
身体没有变化不说,自己反而时常饿得头昏。奶奶没办法,白面可真的不多,只得把玉米饼子蒸好,时时备着,他一饿就给他啃。可太素了,还粗糙不好下咽,除了骗肚子,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腊肉只剩一块皮了,上次腌的鱼肉早没了。
肉啊肉!
好在再恼,他也不会放弃,哪怕是蛤蟆,那也会是一只强壮的蛤蟆。
只是这样真的就难受了,拿铁錘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肉呢?除了河里的,就是山上了。可山里只要是大一点儿的东西,早被父亲他们在那个年代给祸害绝种了。
没有办法,还是老老实实的钓鱼吧,油水再少那也是油啊。
清晨,喝了稀饭,拿着鱼杆摇摇晃晃的到了河边,支好鱼杆,随意的找块软石就练起了手来。
村里人很少打河里主意的,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只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没有了办法才捞鱼。这段河上下游都有险滩,外地的船不会过来,本地也没有以渔业为生的,以至专业的工具那是没有的。
加上这河水也恶,村里人时不时都会看见河里漂过的“水打棒”,从骨子里就不愿意接近河。村里人也有少不了被这条河带走生命的。舅爷一个亲弟弟就夭折在河沙里,而小儿子,也就是陈耀光的父亲,就在那个年代抓鱼也被河里的漩涡倦走,尸骨不存。表哥他们总是离河远远的。
吕富贵不管这些,对于后世的吃货,对河里的长江鲢鱼那是想起来都会流口水。
刚坐下没一会儿,肚子里就打起了鼓。奶奶捞的稀饭再稠都不管用,拿出玉米饼子就着水就开干,嘴里口水都主动的关了阀门,真的没办法了。
心里烦躁起来,可总算头脑还算清醒着,没有做出对着河水嚎叫的事来。不由自主的依照舅爷教的吐呐起来。
心总算静了下来,但是,好景不长,全身突然的一阵虚脱让他差点儿倒在石滩上。
难不成自己要被饿死啦?老天爷哦!
颤抖的伸手去拿没有吃完的饼子,可就是够不着,汗水很快就把衣服湿透了。吕富贵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完了。这种自觉强烈无比。
雪儿大人啊,老公就要去了,你可千万不能找别人啊!老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了,等我啊!
悲从心来,可流泪的心思都有了,但他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地上,手指头都摸到了玉米饼子,可就是够不着。
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听到了奶奶那特有的惊叫,可也听得不是那么的真切。
老太太对河边的孙子,那是隔不了几分钟就会出来看一眼的。当吕富贵倒地的时候,老太太就呼天喊地的跑了过去,在后山的老爷子他们当然也会听得到。
这次是王寿才跑在前面,看着吕富贵倒在地上手长长的伸着去够饼子,哪里还不明白,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这种情况就是没有见过,也能想像得出来。心里的悲哀让这个男子汉当场就落下了泪来。
急忙拿起水壶给就儿子灌水。饿昏了的吕富贵嘴一挨着水就快速的吞咽起来。
紧跟着赶来的家人见了这情况,也都明白了。老奶奶捡起那半个发干的玉米饼子,眼泪就奔了出来。
王寿才等儿子缓过了劲来,抄手抱起就往家赶。回到院子,母亲忙着化了糖水,递给了老太太。
“老天爷哦!可怜我乖孙啊!”老太太抱着吕富贵边喂边唠叨着。
没一会儿,吕富贵平缓了下来,家人才放下心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亲身经历过那个饿死人的年代,而王寿才夫妇也听得多了。应对的法子也有用。
王寿才起身出了院子,不多时猪圈里那过年前才喂上的接槽猪就嘶心烈肺的悲嚎起来。要是它会开口说话,一定会咀咒起来:你儿子饿昏了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啊?
老爷子听了声响,转身就去帮忙了。老太太也不管什么心肝了,本打算喂肥了卖钱还债的,此时比起真正的心肝来,屁都不是了。
很快舅爷听了响,赶了过来,一问转身就回家拿了个木盒子过来。
“大哥,这是?”老爷子接过来一看,不懂。
“棒槌!存了多少年了。切成片给富贵熬汤。”说完就帮着王寿才忙活起来。
吕富贵醒来时,闻到了很浓很浓的肉香,他也为还是在梦里,守在边的老太太第一时间就把肉汤端到了他嘴边。
咕咕,一阵急响,碗很快空了。缓过劲后,看着围着自己的家人,懞了,什么情况?
“我可怜的乖孙哦!”老太太伤心的抱着就不放手了。
自己这是差点儿就饿死啦?
我地亲娘咧!心里说不出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