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良久,他才踉跄着起身,轻悠,我带你回家,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抱紧怀里的东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去,跌跌撞撞的仿佛下一刻会摔倒。
天真冷啊!就像十六年前的上元节,冻得他骨头都在发抖。
容琦心疼这样的五叔,上前一把扶住他“五叔,上马车吧,风大,别冻着。”
容墨摇摇头一脸认真“我要带阿悠认认回家的路。”
容琦头大,他一咬牙道“可是五叔,万一有不长眼的冲撞了我五、婶呢!”这个五婶他叫的牙疼极了。
“也对”容墨恍然大悟。
车厢燃着一个炭炉,上面温着药罐,青淞倒了一盏递过去,轻声道“爷,该喝药了。”
容墨撇脸,装作没听见。青淞叹了口气,“您不爱惜自己,姑娘会生气的!”
“她倒是跳出来骂我一顿啊!”容墨神色哀伤,倚在车厢上,半闭着目,手指碰到怀里的东西,更是一痛。
“爷,姑娘怕吓着您。”
“我不怕她吓着我。”我更怕她对我置之不理。
半盏茶后,在青淞期翼的眼神中,他端起碗一饮而进。坐在对面的容琦忙递过一碟松子糖。
“每回她嫌我烦,就用这个来堵我的嘴。”容墨没有接,反倒是回忆起什么。
容琦面无表情,他怀疑自己这么下去,绝对要疯。他忍不住起身,往五叔嘴里塞了颗松子糖。
容墨幽怨的瞥了一眼,容琦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哐当,容墨身子向前倾倒摔去,容琦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他,马车又晃动了一下,两人摔了个正着。
容琦一手扶着容墨一手揉着额头,龇牙咧嘴的说道“庄叔,你这驾车技术可不过关啊!”
青淞低头掀帘子进来,笑嘻嘻的说道“爷,咱被讹了!”
容墨愣住,眨眨眼“被讹了?”他呵呵轻笑两声,桃花眼弯起“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一年比一年有意思”
容琦好奇心大胜,他很想知道谁这么活腻歪了。
“爷,您看?”青淞请示。
容琦悄悄的掀开车连一角看去,“五叔,要传京都府尹和兵马司的人过来吗?”
容墨轻轻的笑,在封闭昏暗的车厢里,他的笑有种艳丽的感觉,“不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容墨慢条斯理的坐下后摸摸怀里的东西,摸到什么,他脸色一变,他飞快的掀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个牌位和一个木盒。
只见牌位上碎了一角。
容墨眼睛快速的眯了下,下一刻他慢慢的笑了,就如同一朵妖治的花,绽开致命的毒素。
青淞轻轻瞟了眼,立刻把头低下,甚至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容琦脑袋嗡了下,毛骨悚然的警惕着眼前的捧着牌位的人,恨不得夺窗就跑。
就连车厢底下趴着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胳膊上直立的寒毛。
车厢寂静,更显得外面吵闹。
“腿,我的腿断了,你们是怎么驾车的,撞了人都不知道吗!”男人怒骂道,隐约能听见路人的议论声。
只听坐在外面的庄石跳下车大步走去说道“我会一点接骨,来给你瞧瞧。”
容墨一手撑在软被上,一手扶着额头漫不经心的问道“撞着了吗?”
青淞摇头“爷,他突然冲出来往马下一滚,然后就就抱着腿哀嚎。”
外面突然吵杂声起。容琦忍不住挑起帘子,容墨颇有兴致的侧头瞥去。
马前一步左右的位置躺着一个男人正抱着腿哀嚎,男人五大三粗,一身褐色短打粗布衣裳,此刻正愤恨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庄石,旁边一个看样子是与他同行的干瘦男人正一脸畏缩又无谓的骂道。
“滚开,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兄弟”
“都已经把人腿撞断了,你还想干啥?”
庄石冷脸“我说了,我会一点接骨,是不是断了,我一摸就能知道”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干瘦男人不肯让他靠近。
正当两方僵持,人群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带着一丝姑娘家特有的娇柔。
“你兄弟二人莫不是要讹人”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素雅从人群中走来,身着玫粉色的半开荷花襦裙并浅粉色的云纹外衫,她伸手摘掉白色镶红边的毛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清美的脸。
细长而弯的眉,微翘的丹凤眼,挺拔秀气的鼻和粉嫩的如同春天花瓣的唇。
容琦心剧烈的一跳,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五叔,只见容墨此刻坐直着身子,他微挤着眉,紧捏着拳,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姑娘,整个人突然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干瘦男人不客气的问道。
“我本姑娘就是一个路过的,本想一走了之,奈何你们挡了我的路,只好直言几句。”姑娘眉宇坦荡,说话举手投足之间大方优美。
庄石正正经经的看了她一眼。
只听她说“我在家中,也学过一点医术,不如我跟他一起来看看?”
干瘦男人疑惑迟疑的看着她,姑娘说道“不管怎么说,只有知道他的腿是真断假断,你们才好商量不是。”
躺在地上的男人哀嚎痛呼的打滚,干瘦男人终于松口道“……也好。”
姑娘半弯腰,仔细看过了两眼,伸手轻触了下,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庄石道“是断的。”
庄石伸手摸了下那男人的疼腿,眼神一眯,片刻后,不动声色的回来。
“爷”他敲敲马车低声道“他的腿是断的”庄石心里闪过阴狠,撞没撞人,他自然清楚,可这人的腿竟然是断的,可见这腿说不定什么时候断的呢!
容琦心里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去看容墨,只是容墨已经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好好养着吧!”
“是。”庄石应声。
很快,呼啦,一群人带着大夫来了。
在一群围观的人瞪大的眼睛中,两人被一群人半推半拉的了一辆马车。庄石还特意让他们放心“你二人安心,我家主人说了,安心养伤,一切要求他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