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辛不会摆态度,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眼底的戏谑清晰可见。
张禄气过头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周围那一些跟着要说法的亲戚倒是凑上来,面上相劝实则挑拨:“宴辛啊,你好好说话,就是解释一下,我们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有权利?”宴辛撩起眼皮,淡淡扫过一圈的人,缓缓开口,语气冷淡,“你们哪儿来的资格说管我?”
这句话一出,在场几个人呼吸都急促了,唯独宴雅和老爷子还淡然。
话的确没错,宴辛当初磨砺的苦,他们一个都不相关,也冷眼看,这么多年,是宴辛一个人挺下来的。
可偏偏,就是有些人借助长辈的名义掺和一脚。
只遗憾,他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宴辛,你!”
“妈,”宴辛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看过去,语气平静,“之前我和你说的话,现在照样说的出口,你要不要再听一遍?”
之前的话?
张禄脑中想起,脸色一白。
他说不会娶唐思浔,但如果摆在门面上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再也收不回,除非他回心转意结婚,但他这种倔性子怎么可能?
张禄觉得头疼,双手一垂,眼底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这样问下去没用,他不承认,但又承认,她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如果不承认,她还能进一步逼迫他说些什么,承认了,也能逼他离开。
偏偏这个态度最难处理。
气氛一时紧绷,清越的女音响起,打破了寂静,开口。
“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散了吧。”
宴辛掀起眼皮看了宴雅一眼,低头没说话。
张禄正要反驳,一道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沉稳又透着果断。
“没用就不要继续了,你们自己谈吧,我不留了。”
是他爷爷。
张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别的情绪,对着公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体贴的随着婆婆将两人送回去,才回到客厅,迟迟的开口:“宴辛,我不想惊动两个老人家,你最好自己私下把那个女的。”
“不想惊动?”他笑了,打断任母的话,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只觉得嘲讽,“只是现在老爷子不耐烦了,不想听废话而已。”
至于谁说的是废话,一目了然。
张禄脸色难看,全然想不到一向乖顺忍耐的儿子竟然会开口嘲讽。
宴雅出来开口,端来了一个台阶:“我记得等下我们好像还有事,现在拖延下去会浪费时间的,大嫂。”
这句话,是给全部人的一个台阶。
至于肯不肯下,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宴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徐徐开口:“我还有事,你们忙。”
话上客气,但态度却仍旧是漫不经心,在张禄阴沉着脸的时候转身离开。
周围那些人看看张禄,脸色为难。
张禄到底还是沉稳,缓缓开口:“今天请回去吧,改天等有结果了再说一下。”
那些人有愤恨,有无奈,有看好戏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一个两个匆忙离开。
宴雅要离开时,回头瞥了一眼,正看到张禄按着头揉,显然头疼。
她眼底的叹息飞快划过,正要离开,被张禄喊住。
“雅雅,你觉得,”她欲言又止,对这个小姑子似乎想说点什么。
宴雅不慌不忙的转身,开口诚恳:“嫂子,宴辛已经三十一了。”
不需要多解释,张禄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她说的没错,宴辛已经三十一了,不是十岁到成年那段时间能被她严厉管教的少年,也不是一个物品,只要他想,就可以和家里摆脱关系。他的能力愈高,越让她感到安慰,就越难控制。
张禄咬牙,还是在心里定下了。
她不能让儿子毁在那个女人手上,儿子爬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个女人还不配!
出事的不止是宴辛一家,等任好好睡够了,还是起床草草洗漱了一番,想来想去不放心花店,纠结了一段时间,还是抓了一顶帽子戴上,和任母打了声招呼去看看。
还没走近花店,远远的就看到一圈又一圈人围着小小的花店,外围的踮着脚尖向里面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了什么奇异珍宝。
任好好走近了,看着攘攘挤挤的人群,有些困惑,踮起脚尖凑近看,自己的店门上面也没什么东西啊。
保险起见,她还是没过去开店,拉低了帽檐,凑过去找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妇女问。
“阿姨,这里怎么了?那么多人围着?”
那阿姨别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好奇:“你不知道这家花店吗?”
任好好会装傻,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傻的纯粹。
“这里花店很出名吗?”
“不出名,”那阿姨摇摇手,拍了拍她的右臂,八卦的开口,“只是这个花店主人出名了。”
“花店主人?”任好好声音中满是不解,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任好好语调的怪异。
妇女也没仔细听,细细和她说明:“听说是花店的主人攀上一个富人家,那边富人家势力挺高的。”
“可是这和花店有什么关系?”任好好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打断。
那妇女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她,还是心平气和继续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报纸上已经曝光了她的地址,我们现在就是过来看的。”
“还有消息说啊,这个消息是这个女人故意暴露的,就是为了嫁入那个有钱人家,现在肯定扮可怜说不是她。”
任好好终于明白了什么,伸手握紧,一言不发。
近期花店是不能再开了。
她看的出来,这一圈人中,不少人是穿着华丽衣服,带着名牌手表手势的。
如果她这个传说的正牌女友出场,估计会被活撕了。
任好好脸色有些差,只能仓促着离开了。
就只是一条新闻,竟然又让她暂时歇业,又是因为宴辛。
任好好有些头疼,到底还是匆忙离开了。
看着嘈心,不如眼不见为净。
只是缘分就是那么好,运气也有那么巧。
任好好在街上走了几步,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身边擦过一辆车,稳稳的停在她身边。
她一顿,抬头看过去,不出所料,看到那一个人一只手搭在车窗边,正淡淡的看她。
男人冲她微微颔首,其中的意思清楚。
任好好本想摇手拒绝,脑中倏然想起昨晚宴辛一字一句给她的承诺,心下动容,打量了一圈周围,看没人,还是上去了。
她没主动开口,宴辛也没主动问,过了一段时间的安静后,她终于开口问:“我们这是去哪?”
宴辛回头看一眼她,眼底划过那一道温柔,声音柔和了许多:“先带你去吃东西。”
任好好低头,沉默不语。
宴辛带她去了餐厅,一个装修舒适也简单的环境,人多,但因为装修布景的问题,倒是没有拥挤的感觉,反而有些大方。
她落座,点了菜,不时打量宴辛的脸色。
和以往一样,没有其他别的情绪。
任好好微微皱眉,心底的思绪有些乱了。
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的是宴辛的声音,“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任好好摇摇头,开口回了一句“没什么”,低头一言不发。
她想问宴辛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但好像逾越了他们的关系,干脆不说话。
宴辛没在意,顺了她的意,开口提起那件事。
“现在找到幕后人有些难,消息扩散的太快了,可能是我们亲近的人做的,也可能是别人特意雇佣来跟踪我们拍的。”
任好好喝了一口水,脑中想起刚才那个妇女说的话,有猜测是她故意拍下来宣传出去做宴家太太的消息。
“不过,”宴辛一顿,唇角淡淡扬起笑,缓缓开口,“我听到你打来的电话,还以为你怀疑是我做的。”
这句话带了一点玩笑,又带了一点真实。
任好好脑中的那根弦在绷紧,抬头看着他,肯定的开口:“不是你,也不是我!”
宴辛来了兴趣,眼里闪着光,含了笑意看着她。
“我不会为了接近你去发这些东西。”
一字一句都是咬字清晰,透着认真。
宴辛忽然很想揉一揉她的头,觉得她太可爱。
他按捺住了,微微咳嗽,眼底的笑意盛满,望着她给出了信任。
“我当然知道,肯定不会是你。”
任好好眼里的紧绷倏然消失,逐渐放松,听到宴辛补上的那一句话。
“你要是想接触我,就你傻乎乎的性子,昨晚就答应了,那还会用这些。”
她微微皱眉,眼中多了几分纠结。
这算是夸还是损?
宴辛好像看透了她心里想的,轻轻叩了叩桌面,让她回神,补上一句:“我是在夸你。”
任好好掀起眼皮看了看,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的等着菜上来,面上仍旧风轻云淡,只是心脏却按耐不住的跳动。
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的确很好。
宴辛仿佛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拿过一个盒子,将它递过去,缓缓开口。
“这个,就当做这一次的赔礼,也是我第一次送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