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牙是谁?
宴辛脑中迅速筛选这两天得到的消息,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线索。
程炼语气不变:“于哥,你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别紧张,我是相信你的。”于飞龇牙笑,看上去就像是个随和在开玩笑的混混头目,只是张扬舞爪,没有任何威胁度。
实际上,却在威胁着程炼。
于飞是危险,也在一些事上无意识向虞老六看齐,但段数到底还是没有虞老六高,先前刻意笑的温润没有现在看起来的自然。
这件事手下的人都知道,却碍于于飞的身份,没一个敢提出来。
程炼唇角牵着笑,一声不吭。
说到这儿,于飞向他拍拍手,将身后的人介绍给于飞:“这是我手下带来的人,叫柯狄,懂事听话,你累的慌,我就安排一个帮帮你。”
话音刚落,程炼豁然抬头朝于飞看去,眼中先前的温润收敛的一干二净,带上了些许尖锐,沉沉开口:“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刚才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往他身边安插一个人。
于飞眼中没有笑意,低头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徐徐开口:“瞧把你紧张的,我就是开个玩笑,那么较真干嘛,李牙可没有较真的习惯。”
程炼一声不吭,只是眼中的眼眸愈发的深沉,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于飞没管,招手让宴辛也跟上,再转头,拉长了脸,面无表情。
看来不管是哪一处,都没能推心置腹的。
说是看看场子,其实就是带人来炫耀威胁的。
活在当下,不能不屈服。
程炼权势不够,只能咬牙赔笑,将于飞迎进来。
于飞挑了一个内室二层,倚靠在窗台边,低头能将全部人尽收眼底。
他回头,接过程炼让人端来的酒杯,轻轻晃了晃,顺便递一杯给了宴辛,声音平淡,徐徐开口:“程炼,你也算是我看着变成现在的。”
宴辛目无表情,却留了点心仔细听。
“李牙说走就走,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要是他还在。”
于飞没再说话,宴辛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李牙肯定和于飞有牵扯,甚至有可能,是暗中的仇家。
宴辛心底肯定,还在猜测,耳边传来于飞的声音,似是贴心的开口问:“这酒好喝吗?”
“还不错。”他淡淡回了一句,转头扫过赌场,触及到门口的一道人影,眼瞳猛的放大,只是迅速收敛了,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他面不改色,心底却多了提防。
于飞这会儿改坐在程炼对面,叙起往事:“你留下来,替了李牙的位置,我当然要好好扶一把你,最近的赌场怎么样?”
程练眼中毫无笑意,只是唇角却硬牵起一份笑容,徐徐开口:“李哥将赌场管的不错,到我手上,我基本不用费什么劲,只要守着规矩就行了。反倒是于哥,不知道是不是六爷来让你看看我这边的,要是六爷,就是不用说,我也一定把赌场开好,一笔笔的给六爷捞钱。”
于飞微微眯眼,眼中浅浅透着危险,一言不发。
拿六爷来压他,胆子倒是挺肥。
他笑了笑,没说话。
气氛有些僵硬,带着些许一触即发的感觉。
楼下划过一道吵闹声,在这个烦乱的环境中的,小小的响起,低低的刺激着窗台边宴辛的耳膜。
宴辛猛地转头,看着赌场底下的一桌人纷纷吵闹,似乎是两个人起了争执,几番推搡下来,有人恼羞成怒,竟然亮出了刀子。
内室二层楼不高,凭借着本能判断,宴辛利落的翻身,跳下二楼,几个助力跑,迅速到了人前,错身进了人群,身后擒住那人的手腕,往后一转,膝盖一抬,手上用力一敲,卸下了那人的胳膊,匕首应声而落。
中年大汉被压在桌上,脸色涨红,扯着嗓子在嚎着:“你压我干嘛!你们赌场还有没有规矩了!他出老千!你们还对我出手。”
二楼正在暗中较真的两个人注意到这个动静,下来了,拨开人群,看了一出好戏。
抓住这个时间,于飞冷嘲热讽:“程炼,你刚才可还在我面前立足了保证说没事,转头就啪啪啪打脸,你怎么交代?”
程炼脸色难看,身体僵硬,握紧了拳头,低低的骂了一句:“妈的。”
什么时候出问题不行,偏偏在现在。
“说吧,给个交代。”于飞显然不打算放过。
程炼铁青着脸上千,冷冷开口:“断三个手指头扔出去。”
身边一排排黑衣服的人正要上去动手,宴辛一句话冷冷的将人逼回去了。
“出千的不是他。”
程炼一愣,上前看了两眼宴辛,沉沉开口:“兄弟,说话可要有凭证。”
“那你罚他不也是没有凭证?”宴辛反问,却遭到嘲笑。
程炼笑他的天真:“他持刀伤人,坏了这里规矩,不管有没有出老千,都是要这个惩罚。”
宴辛一顿,没有任何犹豫,任由黑衣人将手下的人押下去了。
程炼也不打算放过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他指着里面的一个人,开口解释:“他,换了骰子。”
被指中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张大众脸,恼羞成怒:“你在胡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换骰子了,你要是乱说话,小心影响声誉。”
这个中年男人是中途才加进来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哪儿来的时间出老千。
宴辛不紧不慢的解释:“他是个资深的扒手,经验老道,知道怎么晃过视线,将骰子和准备的骰子换掉,在没加进来之前想办法打掉了原先的骰子,所以拿了新的骰子,他再加入进来。”
“放你妈的狗屁!”中年男人被逼急了,什么污秽的话统统往外吐露,一点都不带犹豫,“我在那么多赌场混过,不少人都认识我,我哪儿会什么扒手老千。”
“他身上应该有不少钱包,从这个赌场进来就顺了不少。”宴辛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搜!”程炼下令。
有两个人上前,一个压住中年男人,一个就地搜查,果然,搜出了四五个钱包,里面放着没一个身份证都不一样。
那人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看他,几乎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宴辛面无表情。
不少人都这样看他,有一半,是在任务中的敌人。
程炼沉下脸,手一挥,徐徐开口:“拖下去。”
人被拖下去了,很快到了密室,有人问程炼怎么处置。
“砍断双手,挑断脚筋,再……”
“程炼,”于飞突然插口,“这个位置可不能仁慈。”
程炼被打断了话,微微皱眉,没搭理他,继续开口:“再放到盐水缸中,泡上几天,扔进窑子里。”
他口中的窑子可不是红灯区的窑子,而是六爷来过赌场亲自留下的一个蛇坑。
于飞一声不吭,叹一口气,刚转移视线,却在看到身后一道黑影的时候僵住身子,额头开始冒着冷汗,张了张唇,半晌,终于开口:“六爷。”
这个称呼刚念出来,场内一片死寂。
“啪啪啪——”
随着掌声的传来,两个人从门后徐徐走来,带头的那个脸上带着笑,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最近的新人可真是前途无限,老六,你捡到宝了。”
中间那人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稍稍扬了扬唇角,眼中却没有笑意,从容不迫的坐下,声音温润如风,伸手邀请:“坐。”
另外那人坐下,脸上笑的和熙,像是一个和善大叔叔。
周围的人已经自动退场,场内留下的只有于飞,程练,还有宴辛。
虞晋贤一挥手,这三人挨到了门边,只是远远看着。
虞晋贤递了杯茶过去,漫不经心的开口:“四哥,新人这方面,我听说你还特意借老五的手去挖着培养了一个。”
被叫做四哥的正是那天会议上的蒋老四,他脸上笑容不减,倚靠着沙发,惋惜开口:“不行了,那小子要等栽培起来太久了,还不如这个快。”
虞晋贤唇角稍稍扬起笑,和蒋老四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一种是如沐春风,和善的自然,另一种虽然和熙,却总是透着些危险,在告诉别人他很危险。
“怎么,四哥你想要?”
蒋老四摆摆手,开口温和:“我蒋华还没到去和弟弟抢一个新人的地步。”
蒋华?!
有点耳熟,宴辛微微皱眉,在脑中开始翻找着相关的记忆。
虞晋贤唇角稍稍勾起一抹笑,玩笑的语气开口:“也是,宝刀未老,四哥你养人可厉害多了,你手下的莫遵,看着就让我们羡慕。”
“莫遵本身就有实力,再说,他当初也算是救了我,我现在一手把他推导老五的位置,也算是心里无愧。”
虞晋贤笑了,意味不明的开口,“四哥果然是四哥。”
宴辛垂下眼眸,心底掠过一阵滔天大浪。
他就说,怎么那么耳熟,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