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辛正背对着他们,好像背后长了眼,迅速转身,一把攥紧了其中一人的手腕,一个借力,将人横着打过去,连着另外一人一起揍了。
他本想卸了这人的手腕,但在牢里,这么做,只能招惹注意带来麻烦。
整整五分钟,那两个人终于被揍的服帖了,一齐站远了不敢再做出头鸟。
还有两个结实的,凑到青年面前,好像寻找保护一般小心翼翼的开口:“老大,你看。”
“睡觉。”青年开口,声音清越,带着几分养耳。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青年已经自顾自的躺下,搭着被子,缓缓闭眼。
剩下六个人目瞪口呆,摸索不透青年的意思。
但出于对强者的敬畏和折服,他们没再敢找宴辛麻烦,各自到了自己的位置,安静待着。
宴辛挑眉,不慌不忙的到了自己挑的席子躺下了。
看来这个青年也不是一昧的靠暴力压制,如果做事莽撞,应该在刚才就第一时间上来要揍人了。
也是,青年本身带着的狠劲和阴暗就足以证明他不简单。
宴辛缓缓闭眼,浅睡着。
在牢狱里,就不可能白白待一整天,有时候牢头会让他们在一些指定的地点做一些活,运气好点的,就在牢房里连着待几天,待到有好动症的人都能被磨没了为止。
宴辛运气好,在这个房子里待了整整三天,终于和监狱里的人被放到一场空气中,要求运垃圾,用构造最简单的手推车。
宴辛捏着鼻子黑着脸看着这个垃圾场好几眼,迟迟没动。
虽说任务艰辛的时候就是潜伏在垃圾场附近都潜伏过,但现在这种身份,这种运动,的确让他有些难接受。
回头一定要找个时间约老爷子出来好好谈谈。
“都在磨蹭什么!赶紧的!”牢头在身后喊着。
宴辛黑着脸拿了一把铁锹和手推车,站着没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工作量,有人为了讨好老大,让自己在牢狱中生存的容易些,会自动去做,就像是同房的那个青年一样。
但他没有。
那六个人虽然敬畏他,但他却没得到青年的承认,谁都不敢主动去讨好他,生怕自己受难。
牢头没有时刻盯着,转身去看别的地方。
宴辛站在垃圾堆面前发愁。
早知道现在要成这样,当时他就乘热打铁收两个小弟了。
青年站在远方,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声响,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了。
宴辛站在垃圾堆面前许久,终于还是认命的拿起铁锹,一下下心不在焉的干活。
一次运动要放好几个牢狱的人出来,原本宴辛周围空荡荡的,只是多被人看了几眼,就围过来了不少人。
为了方便干活,他就穿着一件外套和背心,下面套着中裤,怎么舒适怎么来,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的露在旁人眼底下,背心底下健壮的肌肉若隐若现。
在牢狱待的久了,有不少人的性取向都要转个弯,现在看到难得进来的一个新人资质这么好,难免起了点别的念头。
宴辛停下手中的活,朝周围扫了一圈,眼中冷笑,默不作声的继续。
没等继续几分钟,另外一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周围的一圈人散开了,齐齐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宴辛余光扫到几个人在那打成一团,其中有那个青年的身影,没理会,继续手上的活。
面对眼前这个垃圾堆,他已经看开了。
与其对着它为难,还不如早点做完早点回去,然后早点出去。
但天注定不让他安心。
他刚铲了一铁锹的垃圾,正要往推车里放,结果被身后的一个人狠狠一撞,一时没有防备,险些栽进满是垃圾的推车里。
在离推车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强行站定了,朝旁边一侧身,躲开了,身后的人直接撞翻了推车,里面装载好的垃圾全部倒出来,功亏一篑。
宴辛低头看着一地的垃圾,抽了抽眉眼,脸黑了。
撞翻推车的是一个壮汉,惹恼了宴辛还不自知,反而站起来推了他一把,凶神恶煞:“再站在这里碍事,信不信爷废了你!”
宴辛缓缓抬头,脸色有一瞬扭曲的可怕,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逼出来:“想废人?爷废给你看!”
没等壮汉反应过来,他抓住了人的手腕,超后狠狠一拧,脚往他膝盖上一踢,踢的人跪在地上,手上一用力,将人的胳膊拉的脱臼了。
壮汉声嘶力竭的哀嚎了一声,随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粗喘气着。
宴辛拍了拍手,眼中淡漠。
不行,还有火气,还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上来让他教训一下。
这一次,天遂了他的愿望。
新人突然来了一手狠的,引来了不少注意。
壮汉的同伙来了,脸上同样是凶神恶煞,手上还提着铁锹,上前就要打。
宴辛也不客气,从地上拿起铁锹顺手就往一个人脑袋砸去,单枪匹马的加入了混战。
打趴了几个,更多的往一个方向跑来。
他抽空看了一眼,那方向还站着青年和其余一伙人,也在对着打。
感情刚开始还是因为这人打架惹起的。
心底有一股火气蹭蹭蹭的在往上蹿,他吐了口唾沫,眼中多了几分狠色。
这次,要是那青年不把他的任务给完成了,回了牢里他也别想逃过这一顿揍。
宴辛没用军方特有的格斗风格,而是纯粹按着自己泄愤的方式来,将一个个给揍趴了,一路打到青年那边。
青年站在中央,手上刚解决了一个,身后的人一个拳头就朝着青年脑后砸去,青年来不及躲,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意外就出现在这一瞬间。
拳头没到,铁锹到了。
一把铁锹直接砸在那拳头上,紧接着横空出来的一脚,硬生生将人踹得滚出了几米远。
青年错愕,抬头去看,入眼正看到宴辛拿着一个铁锹脸上怒意横生的模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场架,和他无关,他现在是在干嘛?向自己表忠心,想要一个随从的位置?
青年望着宴辛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深意,有些不可置信。
他脑中想偏了,浑然没想到这只是因为一场推车被撞翻引起的事故。
宴辛平时不动气,更不动手,但两者都触犯了,脾气就冲起来了。
在场的人看着他一个个揍过去,气势凶猛,一时间都没敢去拦,这里的动静最后惹来了牢头。
牢头拿着一根警棍,匆忙赶过来,对着地上的人比划了几下,阴冷威胁:“1123,你在干嘛!赶紧松手!”
宴辛立马松手,但偏偏那壮汉不甘心,还要再打上一拳,拳风袭来,宴辛一把扣住手腕将人摔在地上,狠狠揍了一下,再抬手对着牢头,脸上无辜:“警官,你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那壮汉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牢头。
牢头冷笑,一棍子打在宴辛背上,快准狠。
宴辛不能反抗,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牢头的语调有些阴冷:“刚来的就这么滑头啊?还真以为这里没人收拾你是不是!好好干活!”
宴辛脸色有些难看。
没等他再说几句,青年上前,低头开口:“警官,对不住,我们现在就去好好干活。”
警官看了他两眼,摆摆手放行了,遣散在这里的众人。
宴辛正要回去,青年的声音传入耳中,异常清晰。
“那个人家里人给了牢头不少好处,让他帮忙看着点,你就是正当防卫也没用,长点心吧。”
宴辛猛地回头,眼中划过一抹暗沉。
青年吐了口唾沫,痞气十足。
“日,下次早晚要收拾了这些王八犊子。”
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他抬头看向宴辛,眼中不解:“哎,你这次怎么来帮忙了?”
宴辛情绪正差,也没多想,直接指着一边自己倒在地上的推车开口:“我的东西被撞翻了,不想干活。”
青年唇角抽了抽,才知道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他站在原地转了几圈,招了一个人,指着宴辛的推车,命令道:“去,把他今天的活做完了。”
那人点头,一溜烟跑到那儿,麻利的干活。
宴辛没想到这一次打架外还有别的收获,有些惊喜,却也没拦着。
“哎,你叫什么名字?”青年开口,眼中的兴趣大增。
宴辛懒懒的开口:“问人名字不先自我介绍?”
“我叫江逾白,二十七岁,来这儿快两年了。”
二十五岁进局子,少年挺有出息。
“柯狄。”
青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别的话,最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没了?”
“不然还要有什么,交代户口本吗?”
“……”
青年没说话,扭头就走,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刚才肯放下一贯的傲气来和他说话,应该也是极限了。
像这种年轻人,说圆滑不圆滑,说冲动不冲动。
而宴辛最不想接触的就是这一类人。
手下的活有人干了,宴辛也不急,干脆挑着空地找了个远处水塘边的草丛躺着,悠哉的望着那边一个个在赶工的人。
难怪一个个都那么想当狱里的老大,就这么看人干活,感觉还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