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将军娘子不好惹 > 第六章打草惊蛇
    面对十一娘探寻的目光,孔哲轻声说道:“此处乃是你端木伯父名下别院,实则是为父所置,掩人耳目罢了。”元初便知这是阿爹料理一些隐秘之事的所在,遂也不再多问。

    别院占地并不大,三进屋舍带一个花园,所有建筑都精巧别致,回环曲折,颇有些江南风格。父女二人进了正堂,只听孔哲道:“此处都是心腹之人,故而为父请了萧奉御来此。”元初点头,正要答话,就见汉广进来回道:“禀阿郎,萧奉御已到府门外。”

    孔哲并元初连忙接到二门外,恰好萧氏祖孙由一青衣小厮引着进来。宾主寒暄已罢,让至正堂落座。

    孔哲与萧安在京中就相识,自萧安回乡,与他也见过几次,因此上孔哲也没跟萧安绕弯子,叹道:“身遭不幸,倒是有劳奉御了。”萧安摆手:“公爷哪里的话,治病救人本就是老朽分内的事,况公爷国之重臣,于公于私,老朽自当尽力。”

    望闻问切已毕,萧安垂目沉思,堂内寂寂,落针可闻。元初不免惴惴,忙去看素问,素问冲她轻轻摇摇了头,适宜元初稍安勿躁。

    萧安斟酌半晌,方才道:“公爷受毒日久,所幸只是吸入气味,未曾入口,虽然麻烦,但此毒可解。”元初心中一松,就听萧安继续道:“只是有一味使药,等闲不可得。”

    文宣公府作为仅次于皇家的存在,名贵药材不知凡几,萧安如此说来,想必是世间珍稀之物。孔哲一拱手:“还请奉御赐教,某自当尽力找寻。”

    萧安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不过几块石头,就是有点难寻。当年我有一位老友,也是当世的良医,曾经游历天下,在东海之中,有一岛,岛上有一座山,名唤花果山……”就听咣啷一声,正准备吃口茶的元初手一抖,刚拿起的茶杯盖砸在了杯子上。

    元初嘴上告罪,心里却吐槽,萧奉御莫不是也是穿来的吧,他都知道花果山,那山正当顶上,是不是有块仙石啊……

    见元初并无不妥,萧安接着说道:“我那老友因为医好了当地显贵的病,土人首领赠送了他一些当地特有的黑石,那黑石本身并无甚奇处,但却可以引药入经,增强其他药的药效,特别是对解奇毒疗效显著。”

    可惜当地人很宝贝这些石头,萧安之友得到的馈赠有限,这些年过去早就用没了,老友也已经辞世。

    万幸的是,当年他们两个因为对此感兴趣,很是下了番功夫研究这黑石,他老友又不辞辛苦的到处找寻,总算是找到了替代之物,虽然效果不如黑石好,但也勉强可以代替黑石入药。

    “说来也是公爷不该有此一劫,此物离曲阜不远,长清县内泰山北麓,乃极阴之地,其中却有一热汤,汇成深潭,潭底有木鱼石,比之普通木鱼石颜色要深,极重。《本草纲目》记载,木鱼石有定六腑、镇五脏之功效,久服有强力、耐寒、耐暑、不饥、轻身、延年不老之神奇疗效。何况此石生于阴地热汤之中,一改木鱼石性平的药性,阳极,正可克此寒毒。不过此石不易采,潭内水热,里面又有蛇虫,公爷若能取来,此毒可解。”

    孔哲大喜,虽然此木鱼石不易得,但以他的能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元初也微微露出喜色,又听萧奉御言道前日有易小郎君易煊来请,请萧安去长清县给他师父瞧病,正可一同文宣公府的人一同前往。

    有萧奉御把关,孔哲自然是更加放心,却也微微有些诧异,他听凌寒提过易煊,萧安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官家近身的奉御医,非是官家施恩那是皇后也不能调用的。现在虽然已经去职,也不是谁都能请的,怎的一个小郎也敢远道来请,即便易煊出身侯府,也有点说不过去。

    转念又想到易小郎对萧氏父女原有相救之恩,见萧安果然是一副一点也不以为忤的样子。

    原来,萧安之所以要亲赴长清,一是因为易煊救命之恩,二是因为易煊的师父他也是认识的,说起来连孔哲都如雷贯耳——当年威震北疆的左骁卫大将军、幽州大都督狄云。

    狄云在大卫朝那绝对是传奇人物,平民出身的文武双全的常胜将军,他驻守幽州三十年,蒙古铁骑不敢往南一步。狄云上了几岁年纪后,急流勇退,辞去所有官职,只保留了镇北候的爵位,携了老妻隐居乡里。

    至于去了哪里,知道的人很少,孔哲也是才知道这么大个狄云,却是在这长清小县。如此以来,能请动萧安也就不奇怪了。

    商定第二天动身,萧氏祖孙自回去安置。孔哲并元初回府之后,孔哲发了一道督查公文,以督查济南府学之名,打算差凌寒明日启程前往济南,去长青寻木鱼石。

    凌寒先前领命彻查毒墨一事,一天下来,虽然幕后主使之人还没有眉目,但管着书房用度的北山已经没跑了。

    听罢凌寒的回话,孔哲略一沉吟,才道:“此事你先放一放,如今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大郎你去做。”便把今天去见萧安的经过细细说与凌寒,“大郎就辛苦这一趟,不过此事未成之前这府中还是避人耳目为好,你先去济南府交接公务,回程再去寻药,寒潭取石可能有凶险,务必小心为上。”

    孔哲放着北山不动,元初是明白他的想法,这是觉得摆在明处的内鬼已经没有了威胁,不若留着,免得打草惊蛇,让别人再想出其他害人的法子来。元初却觉得这个“蛇”有必要惊一惊,不然幕后的魑魅魍魉怎么显形?也免得孔哲还心存侥幸。

    她把这意思跟孔哲一说,并讨了这个差事来。孔哲无奈,他都有些看不明白了,过去温婉敦厚的小娘子,如今聪明冷静,却又言语犀利,善于决断,做什么都干脆利索,对此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元初要是能听到孔哲的心声,肯定会腹诽:再温婉敦厚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对,确实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她可没忘了上巳节那回事。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得去找北山的麻烦。

    元初找麻烦的方式可谓简单粗暴,她向来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用不着阴谋诡计,主子对上家奴,直接怼就是了。

    此事之前,元初跟这北山也就打从她出入内书房才有过几个照面,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此人乃是家生子,其祖母却是太夫人的陪嫁,因着太夫人,北山的领的差事一直都不错。

    因此这人平日里就有些自以为是,暗地里又投靠了新主子,自然对元初不上心,对元初来书房后要寻的书籍、笔墨纸砚等往往应付了事。这是以前元初不计较,现在么,要拿北山的错处都不用设计什么,随便就能找出几个。

    北山躬身站在书房门外,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已经被浸出的冷汗所代替,屋内元初凉凉的声音传来:“……这几本书我可记得要的是宋版,你这送上来的是今年的新书吧?……冒充澄泥砚你也上点心啊,好歹看着像才行……还有这荷花笺,这都是什么玩意!”

    这些当然不是什么珍贵玩意!都是他以次充好胡乱弄来充数的,贪墨这回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从他给孔哲用药墨开始,文宣公绝了子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就从心里不把文宣公这一枝当回事了。

    孔哲面前还能装装相,元初他北山还不放在眼里,将来不过是个看人脸色吃饭的丫头,年纪到了胡乱打发出去也就就完了。再说糊弄个小孩子还不容易,她懂什么!有银钱不赚王八蛋。

    此时北山却心中叫苦,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声不显,向来循规蹈矩的小娘子,如何懂这许多,忽然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忙分辨道:“小的冤枉啊,小的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弄混了拿错了也是常有的。”

    他还要辩说一二,就听元初淡淡的道:“无非是欺我年幼……如此,我也懒得多说,你自去大管事那里领罚,”话音一顿,“蒹葭你跟柏舟去传个话,就说我的主意,这个欺主的刁奴贪墨了多少银钱,让大管事看着办,责罚却是免不了的,看他祖母的面上,就罚他三十板子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北山唬得不轻,没想到孔元初听都不听他的说辞,一径的要罚。并且听得元初提到他祖母,就知道这是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若大管事听得这话,肯定明白小娘子是连他祖母的体面也不会给的,这顿板子自己可真就只能受着了。

    他这些年顺风顺水,哪吃过什么皮肉之苦,忙忙的告饶:“小的再也不敢了,看在小的这些年随公爷差遣,还算得力的份儿上,小娘子就饶了小的这一遭。”

    那意思,我是伺候文宣公的奴才,就是要处置也不是你个内宅娘子能决断的。

    一般人听了这话,心里总得掂量掂量,说不定就得等着回了公爷再说,有这个空隙,他好歹能找人才传个话给祖母,总有转圜的余地。

    可惜元初并不是一般人,嗤笑一声:“这得多大的脸,这种小事也是能拿到阿爹面前说嘴的,”并不听他废话,一面直接吩咐柏舟叫人压了北山去领罚,一面起身往外走,“怪不得觉得身上有点乏,不觉天都快黑了。卷耳,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