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将军娘子不好惹 > 第七章粉墨登场
    清晨,远处的丘陵小山都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雾霭,一阵急促的小风掠过,草木摇落,路边枯黄的草尖和眼前的青石板桥上,都铺着星星点点的白霜,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感觉直入肺腑。秋令已深,已然隐隐透出一丝凛冽。

    易煊抱臂倚在马身上,凤目微合,想着不知为何萧奉御执意要与圣府的凌掌书同行,反正他是不信只是顺便搭个伴这么简单。不过他也不想探究,说起来跟凌掌书九仙山一见,虽然他年长几岁,到也算相投,一路同行也不错。

    扫一眼旁边的青幄马车,他心中安定了不少,想来等萧奉御到了长青,师父必然无恙。

    耳边似有马蹄声传来,易煊长眉一挑,向来路望去,抬眼间凤目中似有神光一闪而逝。

    只见马车到了跟前,凌寒翻身下马,两人厮见过,但见从凌寒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身披朱红羽缎鹤氅的小娘子,看上去形容尚小,粉嫩的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熠熠生辉的双眸却透着隐隐风华。易

    煊就是一愣,这双眼睛他肯定在哪儿见过,正想着,就听凌寒笑道“易郎君,这是凌某师妹十一娘。十一,这就是为兄在九仙山结识的易煊易郎君。”

    易煊呼啦一下子就想起来,这双眼睛的主人不就是在九仙山上出手相助之人么,当时虽然草木遮掩之下只是一个对视,但他自幼习武,目力甚佳,绝对不会看错了去。

    万万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小娘子,凌寒的师妹,岂不是文宣公之女!诗书传家的圣人家,是怎么教养出身手这么好的嫡女的?

    元初不知道易煊一会儿的功夫就想了这么多,只见对面一袭青袍的小帅哥稍稍一愣神,就礼数周全的与自己见礼,举止间行云流水,一派洒脱自然。

    但见他长眉入鬓,凤眼神飞,高挺的鼻梁让一张脸雕塑感极强,虽然还有几分青涩,但不难想见若是完全长开了,是何等的风仪湛湛,容光摄人。

    如果不是这人眼中透着几分兴味,她还就真信了这是位光风霁月的好少年。

    元初心说,可惜啊,先入为主的是那刀锋般锋利的眼神,满身的煞气。这位年纪随小,却不是个好相与之人。

    元初一边腹诽一边还礼,两个人眼神交错间对在了一起,瞬间两个人都觉得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如果说上次只是匆匆一瞥,这回易煊可是看了个清楚明白。面前的小女孩生着一双清秀修长的鹤眼,双目黑白分明,眸子定而有神,眼神澄澈,神藏不露,此时却透出几分狡黠。二人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若无其事的错开目光。

    易煊心道,有意思,这位孔十一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娘子。

    元初跟旁边马车上的萧安问了好,就拉了旁边带了点羞涩正与凌寒说话的萧素问,去一旁悄悄托付几句话。

    不过片刻,凌寒几人便要登程,正与元初道别之际,就听后面元初的随侍人等处传来几声喧闹,间杂着桃夭的清叱声。

    元初蹙眉,扬声问“何事?”只见桃夭近前禀道“好教娘子得知,太夫人处立等娘子说话,遣来的人忒得嚣张,奴忍不住与他呛了几句。”元初点点头没说话,转身与众人作别。

    凌寒欲言又止,望着元初登车而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忧色。

    一旁易煊心下了然,看来这圣府之中也不安稳,怪不得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元初才进了垂花门,就见葛覃正焦急的等在门内,在这深秋初寒的早晨,额上竟是浸出了汗水。葛覃一见元初,急急的说道:“娘子你可回来了,刚刚松鹤堂的范妈妈气势汹汹的拿了蒹葭去,婢子看着不是好意,特特在此等了娘子定夺。”

    元初冷哼了一声,“去松鹤堂。”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范妈妈可不就是北山的祖母,也是太夫人的心腹陪嫁,她不过稍稍动了动,这些人果然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还真是觉得这公府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走到太夫人的松鹤堂门口,元初耳力甚好,远远就听见里面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大嫂,你不必为这贱婢说话,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黄毛丫头就敢胡乱指使人责打外院的管事,北山好歹是范妈妈的孙子,说起来也是阿家的脸面……”

    “三婶娘这话儿说的,即便是我阿娘,也不敢把自己充作祖母的脸面,我倒是不知道了,咱这府里,还有能跟祖母相提并论的人物。”随着打帘子的侍女“十一娘子来了”的通报声,元初迈步进来。

    “胡说八道!”三夫人怒瞪元初,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噎人,强词夺理,自己哪有把个奴才跟太夫人相提并论的意思。她旁边的孔六娘也叫道:“十一越来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元初并不理她,俯身行礼:“祖母安康,阿娘安。”才转身对三夫人福了福,只道:“三婶娘息怒。”神色平淡,目光湛然。

    “十一,”太夫人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满,“因着你身体的缘故,免了你日日来给我老婆子请安,你倒好,一大早悄没声的跑出城去,成何体统!”

    这几个月来,太夫人听了不少关于元初自从落水救回来后,性情大变的闲话,特别是这几天六娘天天跟她念叨,说十一蛮横不讲理,一点也不把长辈姊妹放在眼里等等。

    她本就宠爱六娘,对大房的两个丫头不上心,听得这话对元初的不满就越来越多,并且那件大事,北山祖孙可是出了力的,她总是要保北山的,今天就是要煞煞十一娘的性子,不过一个女郎,老实待着就是了,知情识趣的话,总少不了一口饭吃。

    况且太夫人并不认为十一娘真有什么底气折腾,无非就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稍稍移了性情,今儿这一棒子下去,也就好了。

    又想着十一娘这个变数出现缘由,不由得狠狠的瞪了六娘一眼。

    孔六娘的注意力却在元初身上,她见元初毫不惊慌,不由心中恨恨:摆什么文宣公嫡长女的谱,今天就叫你认清在这个府里,你什么都不是!遂顺着太夫人的话风道:“十一你这是对祖母不孝!还不给祖母赔罪?我看你还是自请禁足的好。”

    姜夫人眉头微皱,怒视孔六娘,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元初把话接了过去。

    “祖母,这不是因着萧姊姊远行不知几时才能会来,儿才去送她的”,元初回道,话里话外一点都不理亏,“再说是阿爹同意的,跟着师兄,阿爹还派了侍卫。”那意思,什么叫悄没声?她奉了父母之命好不好。

    太夫人抬了抬耷拉着眼皮,道:“这顶撞长辈是哪家的规矩!大娘,”她叫了声姜夫人,“我看你得好好教教十一的规矩。”姜夫人心中有些不满,但她孝顺惯了,只得告罪。

    元初混不在意,指摘她的规矩也好,孝道也罢,对她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又不指望这个活着。看这找茬的样子,她这便宜祖母在孔哲这件事里绝不无辜。

    “祖母,”元初一指跪在角落里的蒹葭,“还请祖母告知,我这侍女犯了什么错,劳动祖母亲自过问。”

    太夫人看了眼范妈妈,范妈妈上前一步,道:“十一娘子,蒹葭昨儿个胡乱传命,指使人打了北山,老奴虽然不才,也不能任人欺负,随便但上罪名。刚才太夫人已经处置了,看在她祖父的份上,打十板子,撵出去了事。”

    范妈妈说着,挑衅的看了眼元初,心说你一个没兄弟护持的小娘子,不服服帖帖的伺候太夫人,到时候好求一碗饭吃,充什么能,打我孙子?看我怎么打你的脸。在范妈妈的印象里,元初一直是温良无害的样子,她不认为面对今天这阵势,元初还敢为蒹葭出头,反抗太夫人,只能顺着她们给她铺的路走,吃下这个亏,默认是蒹葭狐假虎威,好把自己摘出来。

    三夫人于氏幸灾乐祸,尽量压下翘起的嘴角,说道:“十一啊,奴婢做错事,你这做主子的也有个管教不严的罪过,还杵着做什么,赶紧让人处置了将功补过。”

    按照于氏的想法,只要元初同意,那就坐实了她在这府中毫无地位可言,蒹葭可是孔哲奶兄的孙女,十一娘连个这样有依仗的侍女都保不住,以后底下人哪个还拿她当主子,真心实意的侍奉她。

    这也是今天做这个局的主要目的,最近这个丫头片子有点不一样,一露头就得打压去才行。

    孔六娘撇了撇嘴,对元初嚷嚷:“十一,你看看你,北山被打的事,让祖母这么生气,你这是大不孝!”

    姜夫人见状大急,女孩儿的名声有多要紧,十一要是被泼上不孝的脏水,影响了前程怎么办?她急急叫了太夫人一声:“阿家……”见太夫人并不搭茬,又去看元初,元初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那意思让阿娘别管。

    坐在姜夫人下首的二夫人郑氏一言不发,这些事不是她个庶子媳妇能掺和的,反正好处也到不了她手里。自己郎君早中了进士外放做官,官职虽不大,但靠着文宣公府的明天,也算顺风顺水,犯不着搅和到这些个破事里。

    孔元初看着乔张做致的几个人,右嘴角微微勾起,如果是熟悉元初的人看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这真是怒了。

    真好啊,就这么一点试探,幕后推手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显形了,合该让文宣公看看,他一心维护这个大家庭,可这些所谓的亲人是个什么鬼样子。

    “六姊姊,前日里我好像告诉过你,别管我的闲事,你还不够格。”

    看着气得咬牙切齿的孔六娘,元初冲她摆摆手,“你瞧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叫打了北山,祖母就生我的气?祖母为了个刁奴生嫡亲孙女的气?可是为什么啊?难道你这是在说祖母不慈还是怎地?我估计这个话头够你们三房院里上夜的婆子们开好几盘赌局的了。”

    听得此话,一直垂目端坐看戏的太夫人,忽然撩起了眼皮,一道说得上恶毒的目光盯在元初身上,随即一个茶碗砸在了元初面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