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可咱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主动去谋害别人,我哪?若是不反击,只有死的份。被逼无奈?你说这话时不觉得惭愧吗?陛下若是知道了你的行为,你说他会不会废了你?”靳衍侧过脸,嫣然笑着问她。
“华阳妃多虑啦,陛下不会知道,并且永远不会知道的。”说罢,杨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靳衍凌乱的发髻,流着血的身体,不由觉得可怜起来,带着幸灾乐祸的可怜悯。她转过身子,走到了偏殿的中央,望着顶上的房梁,忽然失声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宫女从外面端了一壶红糖水过来,她放在卧榻边上的案几上,扶起来靳衍,刚要去端水时,却见靳衍一个人坐了起来,走了下来。可由于身子一直在淌血,她软弱无力地倒在了案几的旁边,一手拨开了想要搀她起身的宫女。摸索着案几,直接提了茶壶过来,打开盖子,留着圆圆的大口,便喝了起来。
“娘娘,小心喝。”宫女关切道。
“无妨。”靳衍扭过头来,嘴上残留着红糖水,喝了一半后,宫女搀扶着她起身。刚站直了身子,便听到她低吼一声:“啊,疼……疼……”她顺着宫女的身子便软绵绵地滑了下来,整个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血液流淌成一片,泛着寒光。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低低地压倒下来,风格外的凛冽,不知过了多久,她昏迷的不省人事。疼痛将她淹没了,身子像是被掏了一个洞,肺腑全都扯了出来,唯有痛,什么都不在了。
在梦中她倚着宫殿的房门坐着,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纱衣,眺望乌云密布的天空,正午的天黑的仿佛傍晚时分。有洁白无瑕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而下,犹如一片片的鹅毛,凛冽的东风卷着它们,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她竟感觉不到一点点冷,只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当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时,看到熟悉的揽月殿,身边是暖和和的,空气中弥漫着百花香的味道,闻不到一丝一毫地血腥味。她下意识地先去抚着小腹,原本隆起的腹部现在平坦的无物,仿佛肚子里的生命从来都为存在过。只有疼痛伴随着她。
“衍衍。”陛下的声音里掺杂着惊喜。
“陛下。”她抿着干裂的嘴唇道,环视了周遭,烛火灯光下的华美宫装闪的她眼睛疼,皇后娘娘和陛下坐在她的身边,杨淑妃坐在后面,以次是清婉姐姐和慧昭仪,萧慎坐在苏清婉的身边,眼睛哭的红肿,手上包裹着白布,头上抹了药粉。
“臣妾的孩子保住了吗?”她这一问,陛下原本惊喜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
“衍衍,御医说你不宜伤心过度,孩子咱们以后还会有的。”陛下柔声道。
“怎么会?臣妾只是觉得疼,只是挨了打罢了,怎么会没了。”她腾地从锦被里坐了起来,疼痛又折磨着她,使她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陛下眼疾手快地扶着了她,看着床头,倚着扶手,揽她入怀里。
“朕都知道了,慧昭仪她们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朕,朕也很难过,令妃太叫朕失望了,她居然敢动手打了你。”陛下的声音气的发抖。
“臣妾只是挨了打而已,怎么就没了?臣妾不信,不信,叫御医过来。”她顷刻见声泪并下,张着胳膊在陛下的怀里挣扎着,奋力想要摆脱下来,陛下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挣扎。
“衍衍,冷静些,咱们以后还会有的。”陛下的语气里从未有过的挫败和哀思。
“臣妾如何冷静?令妃她杀了陛下的孩子!她杀了陛下的孩子!”靳衍连着两声强调,陛下听得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朕知道,令妃哪?跪在外面有何用?早做什么去了。”陛下阴沉着脸,冲着外头厉声喝道。
“陛下,臣妾痛,臣妾痛。”她软弱无力地缩在他的怀里,眼泪一行行的接着流淌,陛下松开一只手帮她擦拭,心疼不已。
令妃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华服,只着了素色的衣裳,以表哀思和忏悔,进到殿里,她跪在陛下身边。她的脸上也有泪水滑落,并不是为了靳衍而伤心,而是为了等待她的是陛下的责罚,她是为了这而伤心。眼泪洗刷了她脸上浓重的脂粉,她心惊胆战了一天,脸色冻的发紫。
“令妃,你可知知道朕对你有多么失望吗?”陛下侧过头来望着她,此刻陛下的眼中已经没了往日的宠溺,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如外头的寒风,如外头正挥洒着的雪花。
“臣妾知错,臣妾并没有真心要害了华阳妃的孩子,臣妾只是教训了她一下,只是打在了她的背上,却不想会小产。臣妾知错了,陛下,臣妾知错了。”她诚惶诚恐地冲着陛下叩首,额头撞击在地上的声音隐约可听到。
“呵!你明知她怀有身孕还要打她,导致她小产,让朕失去了一个孩子,你这等于谋杀!”陛下将腕上的檀木串珠甩到了她的发髻上,高耸的云髻瞬间散落下来,凌乱不堪地披散在她的脸上,肩膀上,衬的她那张脸愈加的可憎。
“那日斓美人她故意画了昙花,来诅咒臣妾红颜薄命,命苏昙花短暂。臣妾一时生气,才会责罚她的,臣妾只是想要教训教训斓美人。华阳妃却出手阻止,她出言不逊,对臣妾不敬,臣妾才会恼羞成怒的。陛下,无心要害华阳妃大,陛下明鉴啊!”她的嗓子哭的沙哑,听起来像是木板搓来搓去,令妃爬过来,想要拽着陛下长袍的下摆,若被陛下厌恶的用手一把打开了。
“说甚斓美人有意诅咒你,朕知道你一向是喜爱昙花的,斓美人她为了讨好你,满足你的虚荣心,特意画了昙花,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扭曲事实。想要打断她的手,她的手是来给朕画像的,你若断了她的手,你的手也甭想留着了。事到如今了,你口口声声说知错了,却还将责任都推到他人的身上,你叫朕如何宽恕你。”陛下扭过头来,不愿看到她那副面目可憎,不知悔改的模样。